石英被石姬掐住了脖子,身體在半空中胡亂的扭動,宛如一條僵死的蛇,石英逐漸放棄了掙紮,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石姬問道:“你要吃掉我嗎?”
石姬一愣,不知在想些什麼,見石姬猶豫,石英雙手抓住石姬高舉的手,扯出一絲笑容道:“我還有用的。”
石姬回過神來反問道:“什麼用?”……
石英沉默了,就在她絕望之際石姬卻真的鬆手了,石英恢複了自由,但搞不清楚狀況的她不敢逃跑,隻得站在石姬麵前像個乖乖女。
石姬一直注視著她,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後,石英開始說些雜七雜八的往事,試圖喚起石姬的同情。
可石姬依舊冷著臉,石英就這麼一直說著,直到黑夜過去,太陽再次從東邊升起,石英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見石姬仍是一副模棱兩可的玩味態度,索性也不裝了,惱怒道:“喂,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你很想要我這副身體嗎?”
莫名其妙的問題讓石英羞憤,“是又如何!”
“明明隻是個石頭。”
石姬把短劍收回懷中,轉而拿出一個小小的青銅鼎,“我給你這個機會。”
石姬將手中的鼎擲出去,鼎瞬間膨脹變大恢複成原本的模樣,“你要做什麼?”
石英一副害怕的模樣,似乎生怕石姬將她丟進鍋裡煮,小小的後撤了兩步,石姬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直接被我吸收吃掉,二是放棄你現在占據的身體,我會給你一個重新奪回身體的機會。”
“你是認真的?”石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為什麼?”
石姬看著石英的臉,“我說過,沒有人生來就是注定要被吃掉的。”
聽到石姬這種話,石英抑製不住的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你真是惡心到讓我想吐!”
“是嗎?”
石姬毫不在意石英的辱罵,微笑道:“那麼你的答案呢?”
“我根本沒得選。”
石英很乾脆的倒下了,從她額頭鑽出一團黑色的東西,石姬先是給墜落下去的石英包了個冰櫃保護她降落下去,然後回頭定睛觀察麵前的這團黑色物質,道了句:“果然,我該說一句好久不見嗎?”
這團黑色物質流淌著極度負麵的情緒,用沙啞的尖聲道:“你的傲慢才是世上最大的罪孽,我會重新品嘗這份美味!”
“是嗎?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希望你這次能持久一些,彆再那麼快就繳械投降了。”石姬一邊回憶著上次在鼎內恐怖的經曆,臉上卻麵無表情的開著黃色玩笑。
而被識破後的黑團也卸下了最後一絲偽裝,陰惻惻的說道:“上次是我輸了,但這次我一定會滿足你的!”
石姬沒有再搭理它,率先跳進了鼎裡,慢慢變小,最後化為了一顆石頭,黑團也再無疑慮,迫不及待的鑽了進來。
它化為無數的厲鬼嘶吼著,長出長長的觸手不斷地侵蝕而來,卻被那塊石頭於半空中浮現的虛影伸手拍掉,仿佛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
當王邑帶著幾千殘兵敗將狼狽的跑回了洛陽,此時的落寞破敗與出發時的威武雄壯形成鮮明的對比。
當在洛陽的王邑收到命他回京敘職的詔書時,他爬起後十分惶恐的端起來看,可上麵沒有寫絲毫催促他的話,反而倒是寫著許多關心他身體的字樣。
這與其說是詔書,倒不如說是一封家書。
王邑把自己關進房子裡想了許久,他不禁回憶起王尋告彆前的話,“走?我們還能去哪呢?”
王邑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踏上了去往長安的路。
新朝這場無法掩飾的巨大失敗以極其迅速的方式傳播到這片土地上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在訴說著這場偉大戰役,無數的版本在民間流傳開來。
一時間,在長安的人無論如何乾癟的身體上,都會長有一張猩紅的嘴巴,一雙綠油油地眼睛。
王邑先是回了趟家,安撫住驚慌的妻兒,然後跟著等候已久的太監上了進宮的馬車,可讓王邑意外的是,馬車進了宮,他又被請上另一架馬車出了宮門。
坐立不安的王邑胡子都揪掉了好幾根,最後,馬車停在了一處王家舊彆院門前,王邑抬頭盯著那嶄新的牌匾看了一會兒,等通傳的太監回來後,王邑跟著他進了院子。
等他看到被這被重新修繕起來的房舍,王邑感慨萬千,進了屋後,他竟然發現王莽臉色紅潤,氣色顯得非常好,也許是由於眼前架起的篝火的緣故。
王邑一絲不苟的行完禮後,便安靜的跪在地板上聽候發落。
王莽拿著木勺伸進鍋裡攪拌幾下,一股清香飄散開來,王邑忍不住悄悄觀察,詫異的發現一向守禮的王莽竟然在拿著勺子喝鍋裡的東西。
王莽察覺到王邑的目光,笑著說道:“這是我迄今為止做的最好的一鍋魚膠了。”
說著起身拿著勺子走到王邑身前,“起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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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邑起身後,盯著被抵在嘴前的勺子,緩緩張開了嘴,等王邑吃進嘴裡後,王莽開口問道:“好吃嗎?”
王邑頓時羞愧不已,再次跪地拜道:“臣有罪,有負陛下重托,臣不該……”
王邑話隻起了個頭就被王莽掐斷了,“我不想聽這些,結果已經定了,我們再談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王邑更加羞愧,再次大拜道:“臣請死!”
王莽搖了搖頭,“我說了,沒有意義,因為你已經是死人了。”
王邑瞪著眼睛看他,王莽接著恍然道:“哦,對了,還有我……”
王莽指著火鍋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的一件事,我的母親殺了一條魚,丟進鍋裡,可那條被掏空內臟的魚卻在鍋裡翻滾掙紮,母親當時很害怕,而上過學的我想起來老師教過,這是一種類似青蛙的搔扒反應,魚雖然死了,但他的身體裡殘留的神經還沒有死,所以才會這樣。”
王莽的話叫王邑聽的雲裡霧裡,可最後一句話,他卻是聽懂了,“你我皆為釜中魚肉,身雖動,心已死矣。”
王邑不知想到了什麼,整個臉扭曲成一團,“我……我們真的沒救了嗎?”
這等話出自堂堂大司空之口,實在叫王莽哭笑不得,但他也不再生氣了,很是灑脫的搖了搖頭,“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什麼也不用想,仿佛世間一切的煩惱都離自己而去,這種腦袋空空的感覺真的蠻奇妙的。”
王莽說著說著笑了出來,“這難道就是許多大師所追求的空我境界?怪不得我會做出如此完美的魚膠。”
說完,王莽又重新坐回了原位,擺出最初的架勢,慢條斯理的將勺子探進鍋裡攪拌幾下,閉上眼睛,似乎十分沉醉享受的模樣。
過了許久,王莽終於從那種意境裡走出來,發現王邑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便問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王邑回過神來問:“臣還能去哪?”
“已經沒有君臣了,你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或者回家後多陪陪家人?”
王邑急忙高聲道:“我不想死!”
王莽並沒有多少意外之色,他開口問起了彆的事,“你當時見到了蘑菇雲?”
“蘑菇雲?”
王邑略一回憶,發現還真的挺像蘑菇的,“確實見到了,然後就是那無法形容的恐怖……”
王莽再次打斷了他,“我知道的,那種炸彈的威力。”
“陛下知曉?”
“嗯,在電視上。”
“電視?”
王莽沒有解答王邑的疑惑,接著自語道:“看來真的打通了時空隧道……”
王莽看著王邑的臉道:“你真的不想死?”
“能苟活,誰想死呢?”
王邑的臉再次扭曲成了麻花,王莽輕輕一歎,“做事總要有始有終的,罷了,我想我有一個法子能救你,不僅是你,還有你的家人。”
王邑驚喜道:“什麼法子。”
王莽緩緩道:“我其實來自未來,神仙曾交給我一幅卷軸,上麵畫著一個法陣祭壇,我準備把它造出來,到時候神仙會把祭壇上的人都傳送到未來,到了那裡,你和你的家人就都安全了。也不會有人再問你們的罪了。”
王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般荒誕不經的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王莽看出了他的疑慮,笑著問道:“在你見過那種力量後,你還不相信有神存在嗎?”
“但神仙真的會幫我們?”
王邑滿懷期待的問題卻換來冷冰冰的四個字:“我不知道。”
“為何?”
“哦,因為是我當時拒絕了她送我回去的說法,所以,她才給的我這個,叫我在她離開之前好好考慮。可現在,她不在了,我不知道祭壇建成之後,她還會不會來。”
王邑一輩子的表情加起來恐怕都沒今天的豐富,他再次糾結的問道:“那我們還建不建了?”
“我們?”
王莽重複著這兩個字,笑著回答:“其實沒得選,不是嗎?”
修建祭壇這事兒,竟然將原本死氣沉沉的長安城重新喚醒了,如此荒唐的故事,很多官員都信了,工程進展的十分順利,民夫遍地都是,錢糧什麼的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是一艘諾亞方舟,新朝的權貴們都想獲得登上這艘船的船票。所以格外的賣力,長安再次熱鬨了起來,隻不過這種虛假的繁榮,著實叫人作嘔。
劉秀歆)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在自家樓上冷眼瞧著這一切,等自家奴仆爬上來後,他急切的開口問道:“準備的如何了?”
仆人拿出一條封閉的木盒,劉秀上手將其奪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查看,仆人急忙勸道:“主人,上有劇毒!”
劉秀卻毫不在意的把裡麵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柄匕首,劉秀拿著匕首在自己的袍服上一割,果然一刀兩斷十分鋒利。
劉秀連道了三個好字,祭壇很快就要完成了,現在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行禮,而他隻準備了這個。
就在他在心裡默默盤算著計劃的時候,又有仆人驚慌的跑了上來,打斷了劉秀的思路,叫劉秀十分不悅,可仆人接下來的話叫劉秀也慌了,“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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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可隨即劉秀就冷靜下來,因為如果事情真的敗露,那麼來的就不是王莽本人了。
不管因為什麼,這是一個機會,劉秀默不作聲的把匕首塞進了懷裡,大步流星的下了樓……
王莽就坐在客廳裡等他,身邊隻有兩個隨從,見劉秀到了,竟然起身來迎,劉秀掃了他身後的兩個衛士一眼,靠近了幾步便跪了下去。
還未開口就被王莽親切的扶起來,按在主座上,王莽走到桌子對麵,跪坐下來,二人麵對麵,離得很近,王莽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來,劉秀卻在心裡默默盤算著,對王莽說了些什麼,絲毫不感興趣。
王莽見劉秀一直心不在焉,開口詢問道:“穎叔是有什麼心事嗎?”
劉秀這才反應過來趁機說道:“臣有一個問題想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