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的出現或許是這個世界給人類的一絲曙光。
人們暫時未能發現這些奇妙能力的源頭,癡迷地投入了研究之中,各種“基因突變”“輻射變異”“自然進化”“時空穿越”等等論調全部湧現了出來。
但更多人不在乎原因。
能力一到手中,人們就開始孜孜不倦地研究如何使用,如何變得更為強大,研究豐富招數、實用的方式,拓寬使用途徑為自己牟利。
自然元素係的實用、精神係的滲透、身體變異係……
所以蕭見信獲得自愈係的能力後,一度懷疑老天在折磨自己——這個異能的確很“實用”,但絕不是他當時想要的。
後來他經曆的事情也確實是折磨。
蕭見信感覺到身體虛弱無比。
從酸雨停止後的十二個小時內,他的身體在一刻不停地修複著傷口,甚至是他人的傷口。
人們在傷痛時對自己的狀態感受總是敏銳的,尤其現在他冷靜了下來之後,發現自己的異能也快透支了,腦袋一陣陣發暈,頗有點低血糖的感覺,非常難受。
秦奉先出去後就迅速消失了,他和阮俊馳躲藏的位置非常好,在一堆建材後——雙方已經越打越靠近信號塔了,這邊的居民樓裡夾雜著這樣的建材店和施工地。
蕭見信被阮俊馳扶著,他拍了拍阮俊馳的胳膊,抬起頭來,第一句話就是問:
“金秀雅和金秀廷呢?”
阮俊馳的視線還緊跟著秦奉先,喉頭一陣發緊,聽見聲音,他轉向醒來的蕭見信,“你想乾什麼?”
阮俊馳眼裡漫上了一絲不信任。
這是正常的,畢竟他幾個小時前才對秦奉先開了一槍。
阮俊馳將他往地上一扔,不信任的目光掃視著蕭見信的全身,讓蕭見信此刻心情異常複雜。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曾經無數次用這樣的目光去掃視身邊幾乎每一個人,利用每個人。
他懷疑蕭家的人血液裡是不是都留著這麼卑劣的血液,不然他怎麼會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的相似。
虛偽、警惕心重、狹隘。
那個男人對待他、他對待身邊的所有人、蕭景對待他……
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如果是曾經的自己,恐怕隻會在心裡埋怨痛恨老天對他不公。
但那有什麼用呢,難道在心裡控訴老天千萬遍,事情就會好轉嗎?老天會派人來救他嗎?會派人來救他的母親嗎?
不會。
一切的路都要自己走出來。
他真是把腦子都腐朽掉了,還在用著末世前的那一套思考。
仔細的、冷靜的思考一下,蕭見信,困境,不也正是挑戰。
全新的世界擺在麵前,你究竟想做什麼?
蕭見信坐在地上,靠在身後的一對塑料管上,閉上了雙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能帶我去找秦奉先嗎?”
“不能,”阮俊馳冷著一張臉,直接拒絕了他,“我就在這看著你,你彆想跑。”
說著,火焰在兩人腳邊的塑料碎片上燃燒起來。
蕭見信對這個回答沒有意外。
他聽見了秦奉先的話,他知道秦奉先絕對沒有原諒自己,而現在阮俊馳也絕對不會輕易相信自己。
“蕭見信,我真想罵你,揍你一頓——”阮俊馳瞪著他,咬緊了牙,眼中充滿了一種被背叛的憤恨,“我以為你是個可憐人,一開始特彆照顧你,現在想想我真他大爺的是個傻蛋,甘願被你騙了、利用了那麼多次。”
他終於對阮俊馳感到了一絲歉意,他無話可說。
“你也是這麼騙了秦奉先的吧!”阮俊馳質問。
至於秦奉先……蕭見信對他看法依然很複雜。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做錯了事情,但他也確實想逃避責任,不否認哪怕是現在,他也仍然想要逃離秦奉先。
他期待甚至祈禱秦奉先最好還是那個好人,能一邊說著要複仇一邊放過他的命。
但凡秦奉先和他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他的屍首早就被喪屍和動物啃得渣都沒了。
他被老舊而腐朽黏液凝固的蛻殼蒙蔽,那些所有他曾認為堅如磐石的真理,不過是蛹殼內壁的磷粉畫。
當一個人狹隘的思維終於打開,才會發現自己曾經的認知局限——他是世界的蛀蟲,用蛀蟲的視角去看世界。
“要不是秦奉先,我現在就燒死你——”阮俊馳說著就紅了眼眶。
做好了心理準備後,蕭見信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地看著他:
“阮俊馳,我不知道秦奉先的父母在哪裡。我害過他,還在用這件事情騙他…我知道你們不可能相信我了,但是現在事情已經挽回不了,我們找個雙贏的局麵……”
阮俊馳瞪大了眼睛,用無言的表情瞪著他,似乎在說,你怎麼這麼壞!?
“所以呢?你還想假裝懺悔利用我?我告訴你,要不是秦奉先讓我帶你去北方基地,我燒死你!”
說著阮俊池十分憤怒地推了蕭見信一把。
是,事到如今懺悔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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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個時候,蕭見信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懺悔上麵。
外麵轟隆隆的,時不時還有碎片飛過來,非常危險,但再往後推進他們會更危險。
末日開始已經半年了,隻有地圖很難找到他們的位置。
蕭見信抬頭看了一眼,電線蔓延向遠方,城市的上頭,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光芒會越來越暗。
蕭景帶人好不容易搶修好的信號塔,勉強能夠給北方基地傳去信號,但是他們來,按照末日前的時間,也要五個小時以上。
日落前,他們或許能到。
但前提是他們能夠撐到日落前。
“我沒有借口,我想好好活下去,但我以後不會害你們。你明白,我也明白,秦奉先活著我們才能更好活著,之前我開槍,因為蕭景是我的……弟弟。我沒想打死秦奉先,隻是不小心——”
阮俊馳打斷他,搖頭:“我不可能再被你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