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蕭見信感覺到周身的溫度似乎下降了。
旦增粗重的喘息變得稍緩,身體劇烈的痙攣也平複了許多。獸性似乎依然沒有消失,因為那雙手緊擁著他不放,但旦增周身縈繞著奇異的平靜和滿足。
發情期的熱潮和躁動褪去了大半,他終於得以冷靜下來,再一回想剛剛那些混亂驚人的記憶……旦增不敢置信。
他緩緩起身,凝視著精疲力儘的蕭見信,感覺到懷中這份令人安心的重量,隔著一層骨肉,他的心臟清晰感受到對方胸膛隨著呼吸的起伏,旦增此刻才察覺到一絲真實感。
他真的對蕭見信做了那種事,還……不止一次。
蕭見信的身上此刻都是一些淡淡的淤血,並不嚴重,反而像在潔白的肌膚下遺留的紅梅剪影,可落在旦增眼裡,異常刺目。
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臂,動作謹慎,仿佛對待最易碎的珍寶,他支撐起身體,低頭看著蕭見信破損衣物露出的肌膚上,那些被自己刮出的紅痕和舔舐留下的濕痕。
“你…”旦增的聲音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依戀,“還…冷嗎?”
他無法看見,自己眼裡的保護欲,已經置換為了一種更為濃烈的欲望。
聽見這話,趴在旦增懷裡的蕭見信極其微弱地動作起來。
致命的寒意被驅散了。蕭見信感受著緊貼著自己的滾燙軀體,雖然依舊熱得驚人,但不再有那種即將爆裂的毀滅感。
蕭見信動了動幾乎麻木的身體,肩頭的傷口在異能的持續作用下已經止血結痂,雖然依舊疼痛,但已無大礙。
現在最惱火的地方應該是另一處。
他幾乎在剛剛過去的三個多小時裡耗儘了全部體力,尤其是腰腹部的肌肉,酸麻地無法操控,喉嚨裡也乾得快要起火。
旦增這家夥…發起瘋來真是恐怖。
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眼皮也懶得睜開,隻是貼著旦增的胸肌閉眼呢喃:“累…”
旦增坐起身來,問道:“衣服在哪?”
“二樓……”回答的聲音有氣無力。
旦增立刻抱著蕭見信,像抱著個無法自理的嬰兒,托住蕭見信的膝彎和屁股,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裹在懷裡往樓上走去。
他翻出一件足夠大的衣服,將自己和蕭見信一起裹住,然後看向二樓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陽光灑落在客廳裡,陽台上居然出現了幾隻尋找食物的小鳥在喳喳叫喚,啾啾唧唧的聲音引得蕭見信也不禁抬起疲憊的脖頸看去。
而後愣愣道:
“寒潮……是不是過去了。”
“嗯,沒有那麼冷了,”旦增低聲迎合蕭見信的話,“但一般人還是承受不住的,電力係統得恢複。”
他將剛才從地上拾起的破損不堪的厚外套不由分說地裹在蕭見信身上,然後將他放在二樓陽光可以照亮的地方,道:“要是冷就喊我,或者敲牆,我都能聽見,我先去看看哪裡的電路壞了。”
蕭見信靠在窗戶上,眯著雙眼點點頭,而後看著他迅速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
他蜷縮起來,裹緊了外套,扭頭看著窗外的鳥兒。
蕭見信疲憊地閉上眼,腦海中那隻藍鳥再次掠過。
他之前以為自己是那隻藍鳥,但現在想來,旦增又何嘗不是。
所有人都是。
剛剛旦增問的話他也都聽進去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即使在人生事業其他方麵他都是老大,足夠指揮旦增,但情感方麵,他卻不見得能比旦增更懂。
畢竟他最為熟悉的情緒,是恐懼和厭惡。
“呼……”
房間內,如釋重負的歎息聲響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原來他以為很難過的那些事情,都沒有那麼難……就渾渾噩噩幾個小時,咬咬牙就過去了。
雖然背後的某個位置還在隱隱作痛,但他也獲取了某種愉悅。
蕭見信低頭晃著腦袋咬緊指關節,想把那些關於旦增身體的記憶晃出去,不想再想這些複雜而沒有答案的問題了。
旦增的動作很快。樓下傳來幾聲短路的“劈啪”聲和金屬碰撞的悶響,沒過多久,蕭見信便聽到了低沉的嗡鳴聲從牆壁深處傳來。
電力係統恢複了。
緊接著暖氣管道也開始輸送暖風,發出細微的氣流聲。
這聲音讓蕭見信安心了不少。
冰冷的空氣開始被驅散,久違的暖意如同潮水般緩慢地填充著這棟剛剛經曆生死考驗的彆墅。
蕭見信靠在落地窗邊,陽光透過玻璃曬在他身上,加上逐漸回升的室溫,驅散了最後一絲寒意,讓本就疲憊的他幾乎要陷入昏睡。
腳步聲沉穩地踏上樓梯。蕭見信沒有睜眼,隻是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室內在腳步聲停下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旦增回來了。
他站在樓梯口,沉默著,目光緊緊鎖在蜷縮在陽光裡的蕭見信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太多情緒。
之前,他的心一直被淺淺的困惑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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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到蕭景對蕭見信做的事後,那湧現出的隱隱約約的不滿足就一直圍繞著他,這種情緒被他誤解為了饑餓感,而經過這次事件後,他徹底明白過來。
那不是捕獵欲,那是占有欲,那是愛欲。
他落在蕭見信身上的眼神,仍然是那個忠誠的“多齊”,但其中情緒變得更為飽滿真切,也更為直白熱烈——
蕭見信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脖頸和鎖骨處還殘留著他失控時留下的曖昧紅痕與齒印,這畫麵像烙印一樣刻在他腦海裡,讓他心臟狂跳。
——他或許有些不滿足隻是當蕭見信的“多齊”了。
他想跨過那條線。
他想更深入地擁抱他的桑格。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蕭見信麵前單膝蹲下,陽光勾勒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照見他黝黑的雙眸。
嘴唇輕輕蠕動,那簡單的兩個字在他唇齒間翻來覆去,輕輕喊出口:
“見信……”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修理電路時沾染的些許灰塵和機油味,探向蕭見信的臉,卻在即將觸碰到蕭見信臉頰時猛地頓住,像被燙到般蜷縮了回去。
蕭見信緩緩睜開了眼。
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清澈又空茫。他看向僵住的旦增的眼睛,視線落在他停在半空的手上,又移開,望向窗外那些嘰喳跳躍的小鳥。
沉默在溫暖的空氣中蔓延,燈光仿佛映照出了兩人之間那堵無形牆——由混亂、犧牲和難以啟齒的親密築成的高牆。
旦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做好了失去蕭見信的準備,但是,直到來時,他方才覺得窒息。
不想讓蕭見信離開,不想被他拋棄。
令人窒息的沉默讓旦增無法抑製自己胡思亂想:如果蕭見信真的因此厭惡他,他該怎麼做?怎麼才能留在蕭見信身邊?
有一個既成的答案。
曾經有過有一個人,他同樣對蕭見信做了這些可惡的事情,卻依然讓蕭見信留在了身邊。
是蘇華盛。
那個男人,一度讓蕭見信恐懼而無法反抗。
盯著地板縫隙裡的灰塵,旦增喉結一顫。
他,要成為那個人嗎?
成為讓蕭見信恐懼的男人,讓蕭見信不敢逃開的男人。到那時,就算蕭見信要跑,也能強迫蕭見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