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鋸斧的利齒距離他的額頭不足三寸,卷起的勁風吹亂了他的頭發。
那枚來自遙遠未來的差評信標,並未如上次般融入係統體內!
它懸浮在半空,表麵的黃銅與顱骨紋路開始融化、重組。
嗤嗤聲中,它被強行拉伸成一道閃爍著數據亂碼的門。
門內,是足以吞噬光線的黑暗。
那是一種純粹的無,一種宇宙誕生之前的原初虛空。
秋蟬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那門縫中泄露出的氣息拉扯,幾乎要跪倒在地。
他腦海中,死寂的係統忽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尖叫,不再是數據流,而是一種生物本能的、混合著恐懼與敬畏的戰栗。
一秒,或許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一道身影,從門內跨出。
來人身形修長,穿著一身簡潔的黑色勁裝,款式古樸,纖塵不染,與這血肉橫飛的戰場格格不入。
他的麵容清秀,嘴唇很薄,天生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最驚心動魄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極致靜的眼眸,古井無波,卻倒映著世間萬物的生滅至理。
與他對視,秋蟬感覺自己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都被他一眼看穿,並在其瞳孔深處化為一行行無意義的代碼,歸於平寂。
他不是在看你。
他是在讀取你,定義你。
男人踏出第一步,足尖輕點在被血漿浸透的地麵上。
沒有聲音,沒有衝擊波,甚至沒有一絲能量的泄露。
刹那間,以他落足之處為中心,空間無聲龜裂!
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幽光的漆黑裂紋,如同在現實這塊畫布上用最鋒利的刻刀劃出的傷痕,瞬間蔓延開去。
那不是空間裂縫。
秋蟬的直覺在瘋狂尖叫。
那是法則的斷裂!是構成這個世界底層邏輯的鏈條,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偉力強行崩斷!
整個血腥戰場,連同其中廝殺的一切,都被這蛛網般的漆黑裂紋籠罩,瞬間凝固。
那柄距離秋蟬額頭不足三寸的鏈鋸斧。
那名恐虐狂戰士臉上猙獰的狂笑。
那飛濺在半空的血珠。
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時間與空間,在他周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強行扭曲、折疊,壓入某種由他定義的全新軌道。
戰場上的喧囂、恐虐的怒吼、色孽的尖嘯,在這一刻被這悄無聲息降臨的絕對力量強行鎮壓、覆蓋,甚至是從根源上進行了改寫。
仿佛一個程序員,在一段混亂暴走的程序代碼中,輕描淡寫地敲下了一行具備最高權限的指令:
“止。”
祂就是王猛。
【警告!偵測到超位格現實扭曲力場!解析失敗!無法理解!信息熵過載!核心邏輯崩潰——頌…頌其讚譽…】
係統的尖叫在秋蟬腦海中化作一片混亂的雜音,最後那幾個字,是它為了自保而發出的本能臣服。
緊接著,一道道充滿褻瀆意味的古老低語,不再通過係統,而是直接在現場所有生靈的意識深處轟然炸響,仿佛是宇宙本身被迫吟唱的讚歌。
瘋骨鑄世裂玄黃,淵瞳錨儘萬星霜。
袖中焚城棋未冷,算塌乾坤贖罪章。
血詔噬主逆鱗綻,龍嘯九幽吞道疆。
聖骸鋪就登神階,踏碎萬古噬兆劫!
這便是無能的大儒為他踏足此界,宣告存在的權柄與宣言。
此言純屬虛構史學家個人行為。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男人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是淡漠地瞥了一眼那扇數據亂碼構成的門,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秋蟬的腦海中,因其降臨而被強行烙印上了一些無法理解的碎片信息,其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名字,一個代表著終結與重構的符號。
但這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還未散去,門內,似乎還有什麼……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存在,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