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和貝拉盯著那塊廣告牌,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碎裂又重組。
這上麵的字,每一個都透著一股“我是騙子,快來上當”的囂張。
這根本不是廣告。
這是在對整個黑市進行一次指名道姓的挑釁。
然而,攤位後的夏秋蟬卻穩如泰山,神情自若,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溫和。
他身上散發出的氣質,不像個小販,反倒像個等待有緣人的垂釣者。
在混沌的地盤,邏輯是最不值錢的廢品。
你越是想表現得安全無害,彆人越覺得你背後藏著致命的陰謀。
反而是他這種近乎無恥的坦誠,最能勾起某些特定客戶病態的好奇心。
就連秋蟬的良心,此刻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哼。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扭曲的身影顫顫巍巍地挪了過來。
一個可憐的家夥。
他像一個被神明惡意拚接的失敗品,半邊身子因納垢的詛咒而潰爛流膿,另一半則因奸奇的祝福而瘋長著羽毛和眼球。
兩種神性的力量在他體內持續衝撞,讓他每時每刻都處在靈魂被撕裂的痛苦中。
“你……你這東西……真的能……破而後立,重獲新生?”
他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帶著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絕望。
“當然。”
夏秋蟬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眼神仿佛洞悉了生命的終極奧秘。
“我這藥,不治病,隻講一個混沌歸一。”
“你體內兩股力量互不相容,彼此為戰,你的身體就是戰場,所以你痛苦。”
“而我這枚四神貢品,蘊含了最純粹的生命循環原質。”
“吞下去,它會強製打破你體內脆弱的平衡,在毀滅的廢墟之上,為你重塑一個全新的、更穩定的存在形態。”
他微微停頓,語氣染上了一絲悲憫。
“至於具體會變成什麼樣,那就要看你的機緣與造化了。”
“也許是長著翅膀的納垢勇士,也許是會流膿的奸奇神選。未來充滿了未知的驚喜,是不是很刺激?”
那信徒呆呆地望著夏秋蟬那雙真誠無比的眼睛,又低頭審視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軀體。
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
他一咬牙,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多少錢?”
“看你我有緣,二百五十信用點,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信徒顫抖著掏出所有積蓄,抓起那顆風乾牛糞般的貢品,像是執行某種神聖的儀式,決絕地塞進嘴裡,囫圇吞下。
下一秒,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從他喉嚨裡爆發!
他身上那些屬於奸奇的羽毛和眼球,如被烈火灼燒般迅速枯萎、脫落。
而屬於納垢的腐爛,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蔓延,吞噬了他每一寸皮膚!
整個人像一灘融化的蠟,癱在地上劇烈抽搐。
周圍看熱鬨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瞬間散開一個巨大的真空地帶。
安娜和貝拉嚇得屏住了呼吸。
完了!要出人命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信徒必死無疑時,他身上的抽搐詭異地停止了。
他緩緩地,從地上重新組合了起來。
此刻的他,已經完全變成一個臃腫、流淌膿液、散發著甜膩腐臭的納垢信徒。
但那股源於靈魂深處的衝突與撕裂感,卻徹底消失了。
他有些笨拙地活動了一下新生的、布滿膿包的粗壯手臂,感受著體內那股雖然惡心、但卻無比和諧統一的力量。
他渾濁的獨眼中,竟然流淌出一絲……解脫與狂喜。
“我……我活下來了!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他轉向夏秋蟬,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態虔誠得像是在朝拜神祇。
“大師!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公若不棄,小的願拜為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