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影子。
一個黑色的影子,並非出現,而是從空間的底層紋理中緩緩滲了出來,無聲無息地站在了缸中之腦的前方。
他仿佛亙古以來就站在那裡,靜靜等待著這一幕。
那是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兜帽的人。
他隻是簡單地伸出了一隻手。
一隻戴著黑色絲絨手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手,迎向了夏秋蟬那足以轟碎星艦的全力一擊。
“砰!!!”
不,沒有聲音。
夏秋蟬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
預想中天崩地裂的巨響並未發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聲音本身都被吞噬的、湮滅的虛無。
他的拳頭停住了。
拳鋒上那狂暴的、足以撕裂現實的能量螺旋,在觸碰到那隻手套的瞬間,沒有被抵消,沒有被反彈。
它們消失了。
像一捧潑進黑洞的沙,連同聲音、光芒和衝擊波,儘數被吞噬、消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沿著他的手臂逆衝而上。
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夏秋蟬的思維,在這一刻,被這股絕對的力量強行打斷了。
“玩夠了嗎,小家夥?”
一個全新的聲音響起。
低沉、磁性,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這聲音不是電流合成,而是真真切切的人聲,直接在他耳邊,甚至腦海中回蕩。
那個黑衣人緩緩抬起頭。
兜帽下,是一張純白色的麵具,沒有任何五官,隻有無數變幻流動的幾何光紋在緩緩流淌,仿佛倒映著宇宙的終極奧秘。
這才是……真正的千麵!
夏秋蟬的腦海裡沒有空白,而是瞬間炸開了無數個念頭。
第一,被耍了。
第二,這個缸中之腦,根本不是千麵,可能是千麵的分身!
第三,它隻是一個誘餌,一個試探自己,消耗自己,逼出所有底牌,讓自己洋洋得意地進行表的……激烈前戲!
焯!
他從踏入這裡的第一步起,就是舞台上最靚的仔。
“很不錯的表演。”
千麵歪了歪頭,另一隻手極其自然地拍了拍還在劇烈震動的玻璃缸,像是在安撫一隻受了驚嚇的寵物。
“差點就把我的聖杯給弄壞了,它還很不成熟呢。”
缸中之腦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數據線都溫順地垂落,像一隻見到主人的忠犬。
“你……”
夏秋蟬艱難地開口,反震的力量讓他喉頭一甜,一股血腥味湧上。
“我?”
千麵鬆開手,悠然地向前踱步。
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夏秋蟬的心跳節拍上,讓他的心臟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我是千麵。一個……不斷收集聖杯的愚者。”
他的目光越過夏秋蟬,落在了他身後的聖容芷身上。
那麵具上的幾何光紋閃爍了一下,透出一股不加掩飾的、如同鑒賞家發現絕世珍寶般的熾熱與貪婪。
“特彆是,當劇目裡有兩位如此稀有、如此完美的兩個聖杯時。”
局勢,在瞬間崩塌。
一個強大到無法理解的敵人。
一個從開始就布好的陷阱。
門外的歡愉豐饒生化魔女團肯定是被未知力量徹底隔絕,對裡麵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一股寒意,並非源自低溫,而是從認知被徹底顛覆的現實深處,滲透進他的骨髓。
眼前的千麵,光是站在那裡,其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空間的法則,帶來一種生命位格上的絕對碾壓。
他剛才的全力一擊,在他自己看來是賭上一切的搏殺。
而在對方麵前,恐怕真的可笑得像孩童的揮拳。
“現在,”千麵繞著夏秋蟬和聖容芷走了一圈,像是在審視自己即將入庫的新聖杯。
“鬨劇結束了。
現在……該談談爾等的歸屬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