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嵐那賤人也跟著水漲船高,愈發得寵。
胡嵐姑侄在侯府越來越張狂,簡直要在趙氏頭頂作亂,趙氏體麵了一輩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她喟歎一聲,再次給薑姝施壓:“我上了年紀,平日裡無事可做,隻盼著含飴弄孫,隻要你能為易哥兒延續香火,我便給你三妹妹尋一門親事。”
說到這兒,趙氏像是想起了什麼,俯身從抽屜裡扯出一封請帖擲到薑姝跟前:“你嫡母前日裡給我下了一封帖子,說薑宅要舉行什麼賞月宴。
天氣這樣熱,薑宅怕是連冰鑒都置不起,我懶得動彈,你代我去參加這個宴會罷,左右薑宅是你的母家,你去了,還能瞧一瞧林姨娘。”
薑姝剛嫁進信陽侯府的時候,楊氏想著薑陸兩家成了姻親,便想巴結趙氏,時常給趙氏發請帖,趙氏眼界高,壓根不想和薑家來往,連看都不看就把那些帖子丟進了庫房。
薑姝知道楊氏臉皮厚,卻沒料到她已無恥到了熱臉貼冷屁股的地步。左右她也想回一趟薑宅,探探楊氏的口風,遂訕訕地拿起請帖,坐馬車向薑宅行去。
薑姝去的早,旁的賓客都還沒到,薑宅門口隻孤零零停著信陽侯府的馬車。
母女二人已然撕破臉,楊氏也懶得和薑姝虛與委蛇,她連屋門都不讓薑姝進,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乜著薑姝,陰陽怪氣:“今兒個吹的是什麼風,怎麼把信陽侯府的世子夫人給吹來了?”
“咱們家廟小,名聲也汙穢,容不下世子夫人這尊大佛,世子夫人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罷!”
薑姝隻當沒聽到楊氏的話,繞過楊氏進入花廳,自顧自倒了一盞茶潤喉嚨。待楊氏也進了屋,才低聲道:“女兒聽聞母親想給三妹妹說親?”
楊氏輕嗤一聲:“你的消息倒是靈通,不知道的還當你長了一雙順風耳。”
薑姝並不理會楊氏的譏諷,問道:“母親想把三妹妹許給誰家?”
“你不是早就把消息打聽清楚了嗎,還在這兒惺惺作態乾什麼?”楊氏的聲音陡然拔高,她挑了挑眉頭對薑姝道,“你現下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我也不能虧待你妹妹。”
“何司馬身居要職,家產豐厚,容姐兒能給他為妾,也算是高攀了。我給容姐兒尋了一門好親事,你這個做姐姐該對我磕頭道謝才是。”
薑姝簡直要被楊氏給氣笑了,她懶得再渦旋,直接道:“我知道母親記恨我壞了然姐兒的名聲,可這又那裡怪得了我,不過是母親和然姐兒自食惡果罷了。
母親想撒氣,隻管衝我來,想要什麼也隻管衝我要,拿著容姐兒做筏子就沒什麼意思了。”
楊氏知道薑姝的話沒有錯。怪她棋差一招,被薑姝給算計了。可一想到薑然現下那副樣子,楊氏的心立馬就冷硬起來,恨不得把薑姝千刀萬剮。
她陰惻惻盯著薑姝,低聲道:“然姐兒的名聲是你毀掉的,你就要對然姐兒負責,我要你給然姐兒找一門好親事。
讀書人家也罷,富貴人家也罷,左右然姐兒得當正頭娘子,不能一直窩在家裡被人取笑。”
信陽侯府由陸長稽掌舵,陸長稽權傾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結,楊氏並不知道薑姝的處境,隻當薑姝仗著陸長稽的勢,能輕易給薑然尋到好親事。
她接著道:“然姐兒嫁的好,容姐兒也能尋個好人家,何家算是上上之選,我若是惱了,花樓裡的常客,食肆裡的酒鬼,賭坊裡的賭徒,都能和薑容作配。”
“我雖是容姐兒的母親,說到底,她的親事還是由你這個長姐決定的。然姐兒好,容姐兒就好,然姐兒若嫁不出去,容姐兒也休想好過。”
薑姝早就料到楊氏會拿捏她,卻沒想到楊氏會在薑容的親事上作筏子。是她算計的薑然,總不能讓薑容替她受過。
薑姝半點底氣都沒有,卻還是強顏歡笑:“女兒雖沒出息,好歹已經嫁到了信陽侯府,信陽侯府門第高,與之來往的也都是達官顯貴,女兒定會留心,給然姐兒尋一門好親事。”
楊氏勾唇輕笑:“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內你若給然姐兒尋不到好人家,就擎等著喝何司馬和薑容的喜酒罷。”
薑姝身子微顫,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她暗暗握緊拳頭,抬起頭回視楊氏,溫聲道:“母親等著女兒的好消息便是了。”
話說的漂亮,卻是虛張聲勢。在楊氏的注目下,薑姝脊背挺得筆直,一步一步行到大門口。
進了馬車以後她仿佛被人抽乾了精氣神,怏怏地歪到繡凳上,滿麵愁容。
薑然的親事,薑容的未來,還有她的肚子,像是三座大山,重重壓在她的肩頭。
旁的那兩件事倒是還能騰出一些時間籌謀,唯有懷孕急不可待,懷孕這種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多次不中也是有的,她必須得早做籌謀。
腦海中浮現出陸長易消瘦的麵容,薑姝的心陡然變涼,澀澀的,難受得無與倫比。
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陸長易了,她總得先為自己、為薑容做打算。
薑姝深吸一口氣,把珠兒喚到車內,低聲道:“回府以後你悄悄探一探大爺的行程,尤其是夜間,看看他晚上喜歡到哪裡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