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依稀聽了幾耳朵,程藿這小子陰招不少,什麼最久?他和鄔南已經四年沒見,上次不過是偶然間遇到,才又重新搭上話。
他隨手抓了一把蝦片砸對麵程藿臉上:“以後少在外麵造老子的謠。”
程藿被砸得一懵,梗著脖子抗議,周西凜眼皮都懶得抬,施施然站起身,拿手機離開。
溫儂短暫平複了心緒,打算重回餐位,剛出衛生間大門,腳步忽地一頓——
走廊光線微暗,空氣裡殘留著香薰檸檬草的氣息,周西凜就斜倚在對麵的牆壁上,微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打火機,“哢嗒”“哢嗒”,發出規律的輕響。
頂燈的光暈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一半在光裡,一半在陰影裡,乍看有點頹廢。
溫儂剛壓下的漣漪瞬間又泛起。
很快又被她強行按捺下去。
她不動聲色,遮住了眸底細微的波瀾,沒看他,隻當他是走廊裡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抬腿,徑直從他麵前走過。
就在她即將與他錯身而過的刹那,那“哢嗒”聲停了。
“溫儂。”周西凜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剛睡醒似的沙啞慵懶。
溫儂駐足,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臉上。
周西凜抬起了頭,視線直直地撞進她眼底,默了很久,才勾唇,笑問:“穿成這樣,專門給程藿看的?”
溫儂注視著他的眼睛。
他沒有碰她,一下都沒有。
可他的目光卻碰了無數遍,早已將她裡外摸透。
周西凜等了好久,隻等來一片沉默,他的眸色漸漸變得幽深,腳步微動,向她走過來。
溫儂沒動,等他靠近。
他在走到她麵前半米之隔時停下了步子,垂眸,看她沒有半分反應,他舔唇笑了下,微微歪了歪頭,下一秒,毫無征兆地再次向前逼近。
距離驟然壓縮,使他們之間僅剩一拳之隔。
他身上那股氣息瞬間強勢地籠罩下來,形成無形的壓迫。
她仍然紋絲未動。
他目光沉沉,沒有遲疑,腳尖抵著她的鞋尖向前施力,直到硬實的胸口碰到她垂於胸前的柔軟卷發,發絲被壓得微微變形。
她還是沒有任何後退或叫停的意思。
她的指尖在身側悄然蜷進掌心,始終沒讓目光避開,固執地迎上他的視線。
他回望,半分不讓。
不僅是眼神,還有腳下的動作。
他的力量持續壓下。
她纖細的身體終究難以抗衡,終是重心一晃。
就當背脊即將撞上身後冰涼的牆壁時,一雙溫熱的大手箍住了她的腰身。
掌心緊貼的力道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硬生生將她從後跌的邊緣拽了回來。
“操。”周西凜喉間滾出一聲低咒,箍在她腰間的手輕輕拿開,“真倔。”
他的眼神鎖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嗤道:“和我較真很爽?”
溫儂能感覺到他呼吸拂過自己額前碎發的微癢,終於微微偏開了視線。
可隻一秒,周西凜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便再次強勢地侵入她的視野:“怎麼不看了?”
他順著她偏移的方向微微側身,湊近她的瞳孔:“繼續。”
“周西凜。”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聲音不高,帶著她一貫的溫軟腔調,“你彆欺負我。”
“我?欺負你?”
周西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眼底那點漫不經心似乎凝滯了一瞬,隨即被更深的興味取代。
“操。”他近乎自嘲地嗤了一聲,“上次說我撩你,這次說我欺負你,怎麼什麼罪名都往我身上扯?”
溫儂垂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她又不說話了。
這模樣倒像是真的被他欺負了似的。
周西凜心頭莫名湧上一股躁意,他簡直氣笑了:“到底誰他媽欺負誰?”
他最後幾個字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可話音剛落,溫儂便施施然抬眸,眼神一如既往的淡,隻是依稀蒙了層霧氣,讓他驀然一怔……怎麼看怎麼覺得被罵了。
思緒正拉扯,她忽然開口:“我是打扮給自己看的。”
語畢,她側過身離開。
周西凜這次沒攔著。
她走得不疾不徐,漸漸遠去。
即將拐過長廊的時候,她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腕間對著鈴鐺的那根紅繩,若有所思。
隨著她消失在眼前,他眼底的玩味儘收,沒什麼留戀,隻是掠過一絲極淡的探究。
手上的打火機蓋被反複掀開又合上,火焰在他的指尖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