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趴在泥地裡的風雷魔狼,保持著一個極度不雅的姿勢,
一顆碩大的狼頭深深地埋在混合著腐爛草根的泥漿裡,隻留下一雙後腿還在神經質地抽搐著。
它似乎還沒能從“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會摔倒”的哲學三問中掙脫出來。
不遠處的白鶴,單腳獨立,另一隻腳還保持著那個絆的姿勢。
他臉上的表情,是凝固的。
一半是“我竟然成功了”的錯愕,一半是“我堂堂魂鬥羅竟然用了這種招數”的羞恥。
自己的老臉,比這沼澤裡的瘴氣還要滾燙。
而剛剛從半空中帥氣落下,準備給予雷霆一擊的白沉香,也僵在了原地。
她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和負重優勢的流星拳套,離狼王的後腦勺隻有不到三寸的距離,卻怎麼也揮不下去了。
這怎麼下手?
對著一個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的對手,用上自己最強的攻擊?
這畫麵太美,她不敢想。
一時間,人與狼,侵略者與受害者,都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尷尬氛圍中。
這片死寂,最終被一聲充滿了無儘屈辱與滔天怒火的咆哮所打破。
“嗷嗚——!!!”
風雷魔狼猛地從泥漿裡抬起頭,那張原本英武孤傲的狼臉上,此刻沾滿了黑泥和草屑,看上去狼狽至極。
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已經不再是冰藍,而是徹底化作了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血紅!
它不在乎身上被利爪撕開的傷口,不在乎體內翻騰的魂力。
它隻知道,自己身為雷鳴沼澤之王,活了數千年,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被兩個人類,一老一小,用遛狗的方式遛了半天也就算了。
最後,竟然是被一個老頭子,用一種連街頭地痞流氓都嫌棄的下三濫招數,給絆倒了!
這比殺了它還難受!
尊嚴,被徹底撕碎,然後扔在泥地裡,狠狠地踩上了幾腳!
轟——!!!
狂暴的雷電,不再凝聚,不再有任何技巧,而是化作一片紫藍色的雷電海洋,以風雷魔狼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
地麵上的泥沼被瞬間蒸發,焦黑的土地龜裂開來。
它瘋了!
“不好!快退!”
白鶴臉色劇變,再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一把抄起還愣在原地的白沉香,身形暴退。
那片雷電海洋,幾乎是擦著他的腳後跟掃過,將他們剛才立足之地的一切,都化為了焦炭。
“丫頭!你的餿主意!這下把這畜生徹底惹毛了!”
白鶴一邊亡命飛奔,一邊忍不住衝著懷裡的孫女抱怨。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出那隻腳。
白沉香的小臉也有些發白,她緊緊抓著爺爺的衣服,急促地說道:
“爺爺,它失去理智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它不會再用腦子,壞事是它會不計代價地攻擊!”
她的小腦袋飛速運轉,觀察著身後那頭已經化身雷電狂魔的巨狼。
“爺爺,這樣跑不是辦法!”
“那你說怎麼辦?”
白鶴急道,自己體內的魂力在急速消耗,提著一個人,他的速度終究受到了影響。
“分開打!”
白沉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您當誘餌,我來主攻!它現在眼裡隻有我,您從側翼騷擾,給我創造機會!”
“不行!太危險了!”
白鶴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去主攻一頭暴怒的兩千五百年魂獸?他還沒瘋!
“爺爺!相信我!”
白沉香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您忘了嗎?”
“狐兔之道,講究的就是機巧!虎狼之道,講究的就是霸道!”
“現在,是狐兔該亮出獠牙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