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白沉香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了。
無數道細如牛毛,卻又狂暴無比的青紫色氣流,在她的四肢百骸,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地切割,穿刺!
風的力量!在撕裂她脆弱的經脈!
緊接著,一股更加灼熱,更加狂暴的力量,順著那些被撕開的傷口,狠狠地灌了進去!
雷的力量!在灼燒她的血肉,錘煉她的骨骼!
“呃啊——!”
饒是白沉香心智堅韌如鐵,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她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下,瞬間浸濕了她的衣衫。
身體的每一寸,都在承受著撕裂與灼燒的雙重痛苦。
自己的經脈,寸寸斷裂,又被那狂暴的雷電之力,強行焊接在一起,然後再次被風刃切開,再次焊接……
周而複始,永無止境。
這種痛苦,足以讓任何一個成年人精神崩潰。
但白沉香,卻死死地咬著牙,守著靈台最後的一絲清明。
她不能暈過去!
一旦失去意識,這些狂暴的能量失去了引導,就會徹底失控,將她的身體撐爆,化為一灘血肉。
“守住,我必須守住。”
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
她的意識,沉入了自己的身體內部。
不再去對抗那股痛苦,而是學著去理解它,引導它。
用自己對風的理解,去梳理那些狂亂的風刃,讓它們不再是胡亂切割,
而是像一個技藝精湛的雕刻師,按照她設想的軌跡,一點點地拓寬、加固她那些脆弱的筋脈。
用自己對速度的感悟,去引導那些奔騰的雷電,讓它們不再是單純的破壞,
而是像鍛造師的鐵錘,一次又一次地,將她身體裡的雜質,狠狠地錘煉出去!
痛!
極致的痛!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之中,一絲絲明悟,卻在她心中悄然誕生。
風的極致,不僅僅是輕。
當它被壓縮到極致,它比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刃還要致命。
雷的本質,不僅僅是毀滅。
它更是一種爆發,一種從靜止到極致的瞬間加速!
風與雷,本就是速度的一體兩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隻是一瞬間。
當白沉香體內的最後一絲狂暴能量,被她完全引導,融入四肢百骸之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終於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與強大的感覺。
自己的經脈,比之前堅韌了數倍,也寬闊了數倍,魂力在其中奔流,再無半分滯澀。
她的血肉骨骼,都仿佛經過了重新洗禮,變得更加輕盈,卻又更加堅固。
那身穿了許久的,總重九十斤的沉星鐵負重,此刻竟感覺不到多少分量了。
洞口,白鶴焦急地來回踱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他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隻見山穀之內,白沉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清澈依舊,但眼底深處,卻仿佛有兩道細碎的,青紫色的電光,一閃而逝。
她的氣息,變得更加飄渺,更加難以捉摸。
整個人坐在那裡,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又仿佛與腳下的大地,融為了一體,不動如山。
白沉香緩緩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股新生而澎湃的力量,看向那頭躺在洞口,
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風雷魔狼,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根基,已成。
接下來,就是為這柄絕世好劍,開鋒的時刻了。
白沉香走到風雷魔狼的身前,蹲了下來。
她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狼王那沾滿血汙與泥土的額頭上。
這頭曾經的雷鳴沼澤之王,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那雙已經徹底黯淡的眼眸,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帶給它無儘屈辱,也帶給它一場酣暢淋漓戰鬥的人類女孩。
那眼神中,沒有了仇恨,也沒有了恐懼。
隻剩下一種屬於強者的,對另一位強者的認可,以及,對生命終結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