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比她更甚,睫羽濡濕,沉淪癡迷與習慣性的假麵交織扭曲著,讓他看起來如同寄宿神像中現出本相的精怪。神色是淡靜的,可眼神是鹿骨的。
雙膝被抵住,腰肢被箍緊。
簷下雨珠密綢成線,滂沱泥濘,打得花枝垂首左右搖曳。辭盈肩胛骨細細地顫,瞳孔渙散,仿佛在這一霎陷入無邊無際的潮浪中……
緩了好半晌,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哭腔濃重道。
“你欺人太甚、我要去向母親告你!”
這已是她能說出的最狠的話了。
江聿揉按著手腕,暗想她實在心軟,以至於屢次被自己得寸進尺成功,將野心與胃口喂了出來。
照他說的,她就該斬斷自己的四肢,剜去自己的雙目養在甕裡,隻能抱著他與她相對……某種隱秘詭豔的興奮感一閃而過,又被壓了下來。
“放心,百年之後,我自會到母親跟前負荊請罪。”他濕熱的吐息繞在耳畔,“就說我情難自禁,罪孽深重。”
農夫與蛇,恩將仇報。
昔年寧氏救他性命於繈褓,如今自己卻將她的女兒拆了骨血吞食殆儘。
他的燕鳥,終究棲落在他掌心。
“現在告訴我。”仍有餘熱的長指再度撫上她的臉,他眼中藏著名為欲|望的野獸,“是要哥哥?還是要成佛?”
“……”
不知幾更天。
帳幔終於探出一隻蒼白的手,江聿赤足而出,微濕的墨發披散在身後,寬袍被懶散攏在肩頭,長身玉立,如鍍月華。
他撿起角落裡的燈。
光影漸漸亮起,照出青黛山水般的眉眼,還有殷紅似血的薄唇。那份旖旎與緋麗尚未褪儘,千絲萬縷纏在冷調的麵容上,像吸了血食後的詭異誌怪。
分明先前還病得奄奄一息,這會兒倒是行動自如。
辭盈擁衾而坐,肩頸處香瘢點點。
暗自猜測自己是不是什麼千年人參成精,大補特補時,青年已尋來溫茶與軟帕,輕聲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衣裙。”
懷疑這話是故意的,但苦於沒有證據。少女麵頰登時燒了起來,結結巴巴道,“臟、臟了已經……”
不止衣裙,連被褥也……
那一簾疾風驟雨仍未停歇,雷鳴悶悶隱在夜幕裡。這時候說什麼要回去睡之類的話,反倒顯得矯情。
借著他的手灌下半盞溫茶。
茶水的甘潤滾過喉嚨,辭盈逐漸緩過神。望向眼前更熟悉也更陌生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口就是怯生生一句,“我餓了……”
江聿心頭一軟,又給她喂了半碗粥。
這種事他再熟練不過,數年也沒有生疏。辭盈食量差,又不容易長肉,從前他甚至要花費時間,照她的喜好琢磨些糕餅湯水。
取來乾淨的寢衣要給她換上。
辭盈原本還扯著被角扭扭捏捏不肯,直到他不鹹不淡掀起眼簾,嗓音溫涼道了句。
“再過半時辰,司馬奐就要回來了,這個時候叫人去你院中找寢衣,若是撞上,你猜他會怎麼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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