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蘭的丈夫衛強是他來平江府做買賣時,與她相識。他在衛家排老二,上有大哥頂著,父母又疼愛弟弟,他成了個空氣人,似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就養了個老實性子。
當年衛家能同意這門親事,也是看在衛強老實。衛氏的幾個兄弟都不是好相與的,又因是遠嫁,父母才將家中鋪子給王秋蘭傍身。
“錦雲本事大,那鋪子眼下正好好修繕,姐姐不必多憂。”
王秋蘭打開帶來的匣子,語氣含笑,“姐姐和婉蓉嘗嘗她的手藝,一點不比我們從前吃的點心差。”
內裡擺著王秋蘭去點心鋪子訂的糕點,還有一包衛錦雲一早做的荷花酥。
既是王秋蘭誇讚了,二人自然是先去嘗荷花酥。
荷花酥還帶著一點餘溫,咬一口酥皮掉渣,浸潤著油香。內裡的紅豆沙微甜,並不膩人,含著嘴裡一抿便化了,咽下去好一會兒,還唇齒留香。
“這點心做得很漂亮,味道也好。”
李氏喝了一口茶潤口,驚豔道,“雲丫頭竟還有這本事,若是你早些來平江府該多好,我便不用讓喜娘去訂喜糕,直接請雲丫頭做了......可惜我已經付好銀錢,簽了契了。”
“成兒要娶親了嗎?”
王秋蘭在一旁接道。
“是啊。”
說到這裡,李氏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就定了巷口周裁縫家的姑娘,二人從小一塊長大,算個青梅竹馬呢。這不,成兒高興得連同選喜糕,都與喜娘走了好幾個鋪子,這才敲定......日子就定在明年開春三月,姑母到時候帶著雲丫頭姐妹們一塊來吃酒。”
衛芙菱躺在一旁的藤椅裡午睡,見了姨祖母興奮,她也睡不著,抬頭道,“那還有大半年呢,菱姐兒已經很久不吃喜宴了,好想吃啊。”
上一回吃席麵,還是衛芙菱五歲時。喜宴上菜多得她數不過來,她真想每一個都嘗一口,可惜完全吃不下。
如今她七歲了,應能吃下了吧。
“是啊。”
李氏繼續道,“先不說這黃道吉日要好好選,得等這嫁衣繡好,祭過祖先。還有我方才與你們說的喜糕,這家是吳江縣生意最好的鋪子,我們還排著隊呢。”
“眼下成親這般講究。”
王秋蘭在一旁笑道,“從前我們成親,喜糕都是在普通點心鋪子裡訂,或是家裡人做的。”
“那不一樣,秋蘭。”
孫王氏哄著懷裡昏昏欲睡的衛芙蕖,“如今大家日子越過越好,這成親誰不想樣樣都好。那喜糕味道我都嘗過,差不多,價錢卻貴。可那鋪子名氣大,就像山塘街的徐記,日日有人排隊。雲丫頭這點心味道好,說不定日後也有人排隊呢。”
“對呀,對呀。”
衛芙菱已經睡了,卻還是在夢中囁嚅著,“姐姐的排隊。”
看來古人的思維也現代人也沒什麼不同。
衛錦雲在一旁將話都記在心裡。
受眾不同,定價不同。
她昨日去草市轉悠過,賣點心的大有在,味道嘗起來也是不錯。可同樣的海棠糕,草市賣三文一塊,在徐記能賣到五文。
平江府人愛吃點心,走哪都能買到。但打出名氣的,光徐記就壟斷了一半。
在做到好吃的同時,她還要創新。
至於喜糕,定勝糕與雲片糕諸如此類,她也會做。
一趟探親下來,衛錦雲的心裡又開始琢磨。
祖孫四人本是帶著點心,拎著些禮品去,回來卻被塞了大包小包。
到了傍晚,孫王氏的兒子與孫子也回來了,幾人用過晚食後,不僅替四人叫了船,還扛了一籮筐鹹雞鹹鴨,醃蹄膀與一籃藕。
分離時,王秋蘭姐妹倆又是抱著哭。
衛芙菱與衛芙蕖倒是哄兩位祖母,“反正就兩個時辰的水路,日後閒時,我們與祖母一塊來瞧姨祖母不就行了。”
回去坐船時,她們可就沒今早這般興奮了,連忙讓船家慢點搖,肚子吃得鼓鼓,再晃下去保不齊要吐在船上。
雖是一直坐船,但來回近乎花了五個時辰,祖孫四人回到鋪子裡,是一沾枕頭就睡。
第二日一早,還是豔陽日。
院裡的井水經過沉澱,完全能用,不用衛錦雲外出打水。
小張與二牛用完朝食後便早早地在門口等候,衛錦雲與他們攀談幾句,想著再去草市淘些小家什。
文房四寶店的張仁白也早早開了門。
“衛小娘子,昨日的荷花酥味道很好。”
張仁白耳尖發紅,低著頭,“真不知曉如何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