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這般危險,果然這聲音聽起來不同。”
張仁白神色更加吃驚,他又眯了一隻眼觀察了一會,大呼,“這牆體果然有些彎!”
衛錦雲在旁邊端著張仁白客氣給他泡的珠蘭花茶,品得有滋有味。
重新占了她家地界,老磚混新磚,聲音聽起來能一樣嗎。
又貪心地想多占些,壘好的牆,能不彎彎扭扭嗎。
六月底的珠蘭花茶,果然香。
衛錦雲猛咂了一口。
“哎呀!”
小張忽然驚呼一聲,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引得張仁白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了小張哥?”
張仁白順著小張的鏟子望去,指尖那挖開的地方,露出些發黑腐朽的木頭渣子和一些磚頭碎片。
“張公子,您看!這牆根底下的地栿都爛透了,就靠這點虛土撐著,能不歪嗎?這可不是光補補裂縫就能了事的。”
他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語氣凝重,連連搖頭。
“噢喲!”
二牛順勢湊過來,用腳踩了踩牆根附近的泥土,登時眉頭緊鎖,“張哥說得對,這下麵的土層送了,全是積水泡軟的爛泥。眼下牆基不穩,根子壞了,光修上麵那完全是不能夠啊。若是碰到暴風急雨,準塌!”
張仁白哪裡懂這些門道,隻覺得小張和二牛兩位師傅說得句句占理,證據確鑿。他聽著這些話,盯著眼前這牆體,隻覺得它越來越歪,仿佛它馬上就要瞬間崩塌。
他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衛錦雲,又向二人問道,“那依兩位師傅之見,該當如何。”
小張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用手比劃著,意味深長道,“張公子,這牆要長久保平安,非得把歪斜不穩的那一小段徹底拆了,連同底下的爛根子一塊挖乾淨。然後,必須按照最紮實的地基線重新砌過。”
二牛指著連著兩家牆體的石頭處,“張公子您看這老地基,多正,多穩,要是順著它砌,重新打底,砌磚,那保證再過上幾十年都不出岔子。”
那塊石頭本應是衡量衛錦雲家鋪子與張家鋪子的,原本應整塊都在她家鋪子裡頭,如今卻讓張家占了一大半,她家隻露出一小塊邊界。
既是占地界,想來不會去外頭叫泥瓦匠,自己砌的牆不規整,清理不當,底下自然也會有腐木和磚頭碎片。
張仁白盯著麵前的危牆搖搖欲墜,他一介書生,對營造之事一竅不通,覺得兩位師傅說得極為有道理。
牆要修,就要修的牢固,沒有危險,得按照最穩當的規矩來。
“師傅說的極是!”
張仁白想了一會,連連點頭,“就按照師傅說的辦,有老師傅費心將牆砌得牢靠些,這工料方麵若有需要,我......”
“怎麼能讓張公子費心呢。”
衛錦雲放下茶杯,微微笑道,“這本就是我家在修牆。”
“張公子放心。”
小張拍著胸膛,聲音極為響亮,又十分豪爽,“您家牆這問題,說到底也關顧衛小娘子這頭的安全。衛小娘子一早與我們說了,鄰裡之間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我與二牛手快,磚塊又是現成,順手就給您拾掇利索了,保管給您砌得牢固,您瞧好吧!”
張仁白聽了這番話,幾乎要“泣涕零如雨”,感動得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隻覺衛小娘子玲瓏心思,麵前她的身影,在他心中更加高大起來。
“如此,仁白代家父家母謝過衛小娘子,謝過二位師傅辛勞了。日後衛小娘子有什麼需要幫襯的地方,仁白一定儘力而為。”
他忙將整壺珠蘭花端起來,給幾位倒茶,“喝茶,喝茶。”
衛錦雲連飲了兩碗,喝了個水飽,“我還有事,便不在張公子您的鋪子多留了。”
“衛小娘子又去買家什?”
“嗯,心裡頭高興。”
衛錦雲並未轉身,笑聲爽朗,“順道給兩位師傅切兩斤五花,打半斤汾酒!”
張仁白望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根本收不住。
“仁白哥哥,今日還是這樣熱嗎?”
孟哥兒端著碗路過。
“咳。”
張仁白被茶水嗆了一口,臉愈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