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美加尖銳的質問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刺得西田天啞口無言。他的肩膀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本就低垂的頭此刻幾乎要埋進胸口。
目暮警部站在一旁,看著這個被兩個女人輪番炮轟的男人,不由得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歎。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圓胖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兩位女士,請你們先冷靜一下。”
“麻煩你們給西田先生一個說話的機會好嗎?”
好言相勸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兩個人哐哐砸桌子,震得柯南耳朵痛,少年偵探不得不摘下耳機,揉了揉發紅的耳廓,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戴上,試圖用這短暫的安靜緩解不適。
直到同為女性的佐藤警官“啪”地一巴掌砸在桌上,連桌上的雜物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夠了!”她淩厲的目光掃過她們兩個,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這是一樁很嚴肅的殺人案件!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等我們把凶手找出來再說!你們再這樣大吵大鬨不聽警方安排的話,小心被當做妨礙執行公務,沒犯罪也不耽擱我送你們去看守所蹲兩天。”
彆說兩個女人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悻悻地閉上了嘴,就是其他警察也是心頭一緊,一下就老實了。
目暮警部清了清嗓子,轉向那個幾乎要把自己縮進地縫裡的男人:“西田先生,請說明一下你和嫌疑人的關係。”
“是……”
西田天的聲音細若蚊呐,嘴唇蠕動著擠出幾個音節。柯南不得不冒險將監聽器音量調到最大,屏住呼吸才能捕捉到那斷斷續續的敘述。“太智是我高中同學……”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始終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高中畢業後……我讀了大學,他則因為打架鬥毆,連高中都沒讀完就輟學了……之後他做了很多工作,但因為性格原因,一直都做不久……”
“因為機緣巧合,我們在高中的同學會重逢了……他對我……還算好……之後我開始在雜誌社工作,他喜歡賭馬和交友,欠了很多錢,就來找我,希望我能提供一份不太累的工作給他。”
可這世界上哪有工作是不累的。
西田天連續給對方介紹的幾份工作,都因為平尾太智的挑剔,而弄得一團糟,他需要不停的跟在對方屁股後頭道歉,承擔損失。
最後一次,他把平尾太智介紹給一個作家當生活助理,本來那個作家是個病理性社恐的人,壓根不敢接觸外人,甚至不能自己打外賣電話。所以,當他的生活助理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平尾太智隻需要負責人家一日三餐的采購就行了,連麵都可以不見,但就這件事,他都沒做好,為了賭馬,三天沒送飯,差點把人家餓死在家裡。
西田天隻能再度負責收尾,事後,作家沒有再追究,隻是完成了這次合作之後就沒有繼續在這個雜誌社供稿了,害得西田天被領導罵了一頓。
而助理這個職務,平尾太智也不做了。
“他說他發現,比起當助理,作家更容易。”
話說到這裡,又變成了石井秋葉和三好美加的專場,西田天想搶話,但實在是搶不過她們兩個。
甚至在兩個女人提到作家這件事時,他明顯表露出了詫異。三好美加嗤笑:“怎麼?你還指望平尾那家夥的最能有多緊。每次他一喝完了酒,就是坐在那裡跟夜場的女人們吹噓這個吹噓那個的。”
這件事顯然就在平尾太智的吹噓範疇裡,他說,通過這件事,他發現比起當助理,作家更容易,隻要待在家裡,敲幾個鍵盤,錢就能源源不斷的送到他手裡。
有西田天這層關係,平尾太智的稿子理論上隻要寫得能過眼,西田天就能想辦法讓它刊登在雜誌上。——但就是這點,平尾太智也是嫌麻煩的。
旁邊,石井秋葉還在涼涼補刀:“這家夥就是個大懶蟲,第一次交稿的時候,他隻寫了一句沒靈感,就塞給西田先生了。”
目暮警部濃密的眉毛幾乎要擰成結:“這種稿件也能刊登?”
“怎麼可能~”石井秋葉拖腔拖調地應著,語氣諷刺:“還不是我們這位老好人主編,找不到槍手,就自己連夜替他重寫了一篇。”她說著誇張地攤開雙手,“結果呢?人家連句謝謝都沒有,第二天又去賭馬了!”
說完,還撇了撇嘴,用動作神態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目暮警部銳利的目光轉向西田天,後者頓時像被探照燈照到的老鼠,整個人都僵住了。
“西田先生,她說的屬實嗎?之後也一直是這樣嗎?”
西田天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半晌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