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西田,怎麼會是你?”
“你是不是被平尾使喚得終於瘋掉了?”
聽到木下真子指認西田天就是凶手時,兩個女人都大吃一驚。
她們嘴上說什麼西田天一定是殺人凶手,但又不約而同的把這人的順序放到了死敵後頭。
總覺得他這麼唯唯諾諾的人做不出殺人的舉動。
“你不是最聽他話了嗎?”三好美加一邊躲遠,一邊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石井秋葉也難得的附和了宿敵的話:“就是,我也覺得你那麼老實,永遠不會不聽他的話。”
說是這麼說,她的戒備心也沒絲毫的減少,跟著宿敵一起縮到了角落裡,就怕對方暴起傷人。
“我想,那枚被石井女士拿走的戒指是你的吧?”木下真子的聲音很輕,卻讓西田天的肩膀明顯顫動了一下:“戒指內圈的S,是你名字裡的字母。”
“會做成偏小的樣子也是有原因的,那原本就是一枚尾戒。”木下真子垂頭凝視著他此時仍舊不聽話翹起一點的小拇指,“並不能戴在無名指上,小拇指才合理。”
所以,即使是身形瘦削的石井秋葉,也隻是勉強把自己的手指塞了進去。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終於撬開了西田天緊閉的嘴。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先是落在剛剛的蝴蝶結上,又慢慢移到木下真子那張清秀的臉上,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警官,你真聰明。”
“難怪能把我藏起來的東西,一個個找到。”
“如果我有你這麼明察秋毫,就不會被蒙在鼓裡那麼久了。”
“沒錯,是我殺了他,殺了那個人渣。”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裡突然迸發出刺骨的仇恨,一直在警方麵前苦苦壓抑著的憤怒與苦悶終於衝破了理智的堤壩,傾巢而出,不太明亮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奇異地切割出了截然不同的色調,上揚的嘴角明明笑得肆意,垂下的眼眸卻無聲的哭。
“我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
中學時,平尾太智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而西田天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透明。
在青春啟蒙期,他突然認識到了自己對同性的幻想,被嚇壞了的他從此就再沒交過朋友,隻知道紮堆圖書館裡,如饑似渴地閱讀著每一本書籍,尋找能跟他產生共鳴的思想。
沒有任何朋友的書呆子很容易被混混盯上。
西田天突然就變成了混混們的跑腿,以及他們嘲笑的對象。他的小拇指原本是正常的,隻是有一次稍微彎曲了一點點,立馬被嘲弄成了娘炮的證明,他越想證明不是,其他人就越發笑話他。到了最後,這基本成了西田天的心病,手指也像他們說的那樣,無法再變正常了。
“平尾就是他們的頭……”
西田天說。
三好美加忍不住皺眉:“那你還……”
“我以為他幫了我!”他打斷了她。
“那個時候,有人因為看不過去,而向老師舉報了他們。我得以喘息了一段時間。”
“我很感激對方,每天都跟在他身後,想和他交朋友,但到最後卻換來了一句你真惡心……那天我才知道,我藏在書桌最底下的日記被人發現了,還被人加了很多奇怪的內容,貼在學校的告示欄上麵,每個人都在避開我,包括一開始幫我的人,大家都喊我是個怪胎。”
“我因此被變本加厲的霸淩了整整三年。每次想喘口氣的時候,就會有更加惡劣的謠言出現。隻有平尾……他雖然是一開始霸淩我的人,但後來似乎玩膩了這個遊戲,不再使喚我,在他們過分的時候,還會嗬斥他們。”
在灰暗的日子裡,突然遇見了這樣一個人,玩世不恭表麵還欺負他,背地裡卻又在幫助他,沒見過多少套路的西田天很快就陷進去了,甚至還偽裝女生給平尾寫了信。
隻是那封信最後又被貼了出來,成為了他是個變態的另一門佐證。
西田天就此死心,但仍舊感激對方。
“我打從心底感激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報答他。所以,再次見麵後,他跟我說起以前的事,我馬上承諾會儘全力幫助他。”
但留在西田天印象裡的那個美好的少年不見了,他見到的,是一個懶惰貪婪,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男人。
他又一次陷入了初中的境地,但這回,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隻要我一拒絕平尾,他就開始談當年的恩情……還威脅我要告訴雜誌社我高中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變態……”
提起這些往事,西田天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不知道辭職嗎?”聽到這,三好美加忍不住說了一句。
“……”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西田天才說道:“是,我可以辭職然後重新開始,但我舍不得。”
不但是舍不得這份讓他重新找回尊嚴的工作。其實,高中生活所帶來的噩夢一度讓西田天患有抑鬱症,甚至沒辦法說話,直到大學,沒人在乎他,更沒人欺負他,他才開始慢慢緩解。
每到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西田天就會想到平尾太智——這個唯一對他好的同學。
好感慢慢就進化成了說不出口的戀慕,就算之後死心了,在遇到的時候還是會有所依戀。
平尾太智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每當西田天被他的要求弄到即將崩潰時,平尾太智就會開始懷柔政策。
一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話語,若有若無的肢體接觸,已經足夠他拿捏西田天了。
“他從來都對男性沒有想法。”西田天望著三好美加和石井秋葉說道。
“為了騙我,他把你們都騙了。”就連她們兩個枕邊人都以為平尾男女都可,西田天隻會更加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