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雪靈派峰巔的寒意似乎能凍結時光,卻無法凍結生命的蓬勃。當君瑤臨盆的征兆如春雷般震動整個雪靈派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神聖與緊張的氛圍籠罩了這座雪山宗門。
靜室早已被布置得溫暖如春,隔絕了外界的嚴寒。雪靈派最精通醫理與靈脈疏導的幾位長老親自坐鎮,神情肅穆。我和紫媛守在門外,應龍鐲在腕間傳遞著溫潤卻略顯急促的脈動,仿佛也在感應著室內即將誕生的、與我血脈相連的新生命。每一次君瑤壓抑的痛呼傳來,都像重錘敲擊在我的心臟上。公羊宣卿、張龍飛、林然潤等人雖未完全複原,也都在遠處靜候。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
突然——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並非來自靜室,而是源自九天之上!仿佛整個蒼穹的幕布被一隻無形巨手撥動!
緊接著,雪梅院後麵的峰頂,那終年不散的厚重雲海,毫無征兆地開始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漏鬥,中心處向下塌陷,露出其後深邃無垠的湛藍天幕!純淨的陽光第一次毫無阻礙地傾瀉在峰頂積雪之上,反射出億萬點璀璨奪目的金光!
“看!雲開了!”有弟子驚呼。
但這僅僅是開始!
塌陷的雲渦中心,並非空洞的藍天,而是有璀璨的光點迅速凝聚!先是幾點,然後是幾十點、幾百點……轉瞬間,無數顆星辰虛影在青天白日之下憑空顯現!它們並非靜止,而是遵循著某種玄奧至極的軌跡緩緩運行,構成一幅龐大、神秘、仿佛蘊含宇宙至理的星圖!星圖中央,一顆赤紅如血、光芒萬丈的星辰虛影最為奪目,其光暈中隱隱有麒麟踏火、仰天咆哮的虛影一閃而逝!
“白日星現!麒麟主星!”一位須發皆白的長老聲音顫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
轟隆隆——!
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並非地震的破壞,而是如同沉睡的巨人蘇醒時舒展筋骨的低吼!整個雪靈山脈的靈脈在這一刻被徹底激活!山間常年不化的積雪之下,無數道純淨的冰藍色靈光如同蘇醒的巨龍,破開雪層,直衝雲霄!這些靈光並非雜亂無章,它們在升騰過程中彼此交織、融合,最終在雪靈派主峰上空,凝聚成一頭巨大無朋、通體由純淨冰晶構成的麒麟虛影!
這冰晶麒麟腳踏祥雲,昂首向天,姿態威嚴而神聖。它並非實體,卻散發著浩瀚磅礴的生命氣息與凜冽純淨的法則之力!麒麟虛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靜室的屋頂,溫柔地注視著其中即將誕生的生命。
與此同時,靜室之內,一聲嘹亮、清澈、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汙穢的嬰啼,如同破曉的第一縷天籟,驟然響起!
哇——!
就在這聲啼哭響徹的刹那!
轟——!
九天之上的星圖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赤紅主星麒麟虛影化作一道凝練的光柱,無視空間阻隔,轟然落下!與此同時,大地靈脈凝聚的冰晶麒麟虛影也仰天長嘯,化作一道冰藍光柱衝天而起!
一紅一藍,兩道代表著天地本源法則的浩瀚光柱,在玉瓊峰頂上空精準交彙!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無聲的融合!紅藍交織的光芒如同最溫柔的紗幔,緩緩垂落,將整個雪靈派主峰籠罩其中!
被這光芒籠罩的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生機注入體內!公羊宣卿體內那沉重如山的威壓枷鎖似乎鬆動了一絲;張龍飛破損的唐刀刀身發出輕微的嗡鳴,裂痕邊緣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愈合光澤;林然潤雙臂包裹的寒氣中,斷裂的骨骼傳來酥麻的癢意;就連我枯竭的經脈,也在應龍鐲的加速運轉下,貪婪地汲取著這天地賜予的磅礴生機!
光芒持續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天空的星圖虛影消散,雲海重新合攏,大地靈脈的異動平息,冰晶麒麟的虛影也化作點點冰藍光雨,融入山體與空氣之中。
但天地間殘留的那份神聖、祥和、生機勃勃的氣息,卻久久不散。陽光重新變得和煦,雪峰反射的光芒也似乎更加晶瑩剔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清香,非花非草,沁人心脾,仿佛生命本源的味道。
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雪姨抱著一個繈褓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與疲憊後的欣慰。
“恭喜!母子平安!是一位胖小子!”
我幾乎是踉蹌著衝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柔軟而溫暖的小生命。繈褓中的嬰兒皮膚白皙透亮,仿佛帶著一層瑩潤的光澤,五官精致得如同玉雕。他閉著眼睛,小小的拳頭握在胸前,呼吸均勻而有力。最令人驚異的是,他的眉心處,一道淡淡的、如同火焰又似麒麟踏雲的金色紋路若隱若現,散發著微弱卻無比尊貴的氣息。
“君辰……”我低聲念出早已想好的名字,指尖輕輕觸碰他柔嫩的臉頰,一種血脈相連的悸動與難以言喻的巨大喜悅瞬間淹沒了所有的疲憊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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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雪靈派!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麒麟子!是麒麟子降世!”
“天佑我雪靈!天佑華夏!”
“白日星現,麒麟踏雲!這是真正的祥瑞啊!”
無論是正在療傷的長老弟子,還是負責日常事務的雜役仆從,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湧向主峰廣場。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激動。剛剛經曆浦江龍脈血戰的陰霾與沉重,仿佛被這新生的神聖之光徹底驅散。雪靈派的山門上下,沉浸在一種劫後餘生、喜迎祥瑞的巨大歡慶之中。弟子們自發地張燈結彩,雖然雪山之巔並無尋常燈籠,但一道道蘊含靈力的冰晶符籙被激發,懸浮於空中,散發出柔和清冷的光芒,將夜色點綴得如夢似幻。悠揚的鐘磬之聲在山穀間回蕩,清越空靈,滌蕩人心。
就在這普天同慶的氛圍達到頂點時,一道略顯急促卻中氣十足的清朗聲音穿透了喧囂:
“哈哈哈!緊趕慢趕,差點錯過這場天地盛事!恭喜兄弟!賀喜兄弟!喜得麒麟兒!”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山門方向,一道赤紅色的流光如同流星般激射而至,速度極快,卻在臨近雪梅院前麵的廣場時驟然減速,穩穩落下。光芒散去,露出一個身影。
來人雙目炯炯有神,仿佛蘊藏著兩團永不熄滅的爐火。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袍角袖口處沾染著些許煙熏火燎的痕跡,顯得有些不修邊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斜背著一個巨大的、通體呈暗紅色的葫蘆,葫蘆表麵布滿了玄奧的天然雲紋,隱隱有熾熱的氣息從中透出。他腰間還掛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獸皮囊,鼓鼓囊囊,不知裝著什麼。
他風塵仆仆,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和一種……看到稀世珍寶般的灼熱光芒。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我懷中的繈褓,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布料,看清裡麵沉睡的小生命。
“朱言,你怎麼穿成這樣?!”我驚喜交加,連忙上前。來人正是朱言,沒想到他竟在此時趕來了。
“哈哈,兄弟,此事說來話長了,有空再聊!”朱言大笑著擺擺手,目光卻始終沒離開君辰,“感應到天地異動,星象大變,更有麒麟瑞氣直衝霄漢,我就知道此地必有絕世之寶……呃,不,是必有絕世麟兒誕生!緊趕慢趕,總算沒錯過時辰!”
他幾步走到近前,毫不客氣地湊近繈褓,仔細端詳著沉睡中的君辰,尤其是他眉心那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眼中異彩連連:“嘖嘖嘖……好!好一個麒麟子!天生道紋,蘊藏本源法則氣息!這筋骨……這靈韻……簡直是天生的煉器胚子!不,是超越煉器的存在!”
他越看越興奮,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觸碰君辰的眉心。
“咳!”我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雖然知道朱言並無惡意,但他那灼熱的眼神和“煉器胚子”的評價,還是讓我這個當爸的心裡有點發毛。
朱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哈哈一笑,收回手撓了撓頭:“失態了失態了!兄弟莫怪,實在是見獵心喜!如此良才美質,萬載難逢啊!”
他搓了搓手,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初次見麵,又是如此盛事,我朱言豈能空手而來?君天,給我找一方清淨之處,容我現場為小麒麟煉製兩件防身的小玩意兒,權當賀禮!”
此言一出,周圍的長老弟子們紛紛露出驚容。朱言的名頭,在修真界已經如雷貫耳。他性格古怪,煉器手法更是獨樹一幟,能讓他主動提出現場煉器,並且是為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煉製“防身靈器”,這簡直是天大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