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一直是這樣,沒人能夠拯救他們,這些肮臟的臭蟲……”
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到底叫什麼呢……”
一旁的陳宴忽然開口道:
“他叫強尼·瓊斯。”
克萊恩愣了一下,猛然扭頭盯著陳宴。
陳宴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
氣氛驟然僵硬起來,兩人對對方的心思心知肚明。
歐嘎米懷抱在胸前的雙手放了下來,插進褲兜。
克萊恩收回了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他在筆記本上寫下強尼·瓊斯這個名字。
“強尼·瓊斯,年齡57,住在臟街219號樓三樓307室,核實罪名:殺人。”
他收回筆記本,從寬大警服後腰間的黑皮帶上摘下一副鐐銬,俯下身來,拷住老家夥已經被踩爛的雙腕。
“事實上。”陳宴用平靜的語氣打斷了克萊恩的動作,“殺人者並不隻有他。”
他當即把自己了解到的、關於這間房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克萊恩聽完,眉頭皺了起來。
他似乎經常皺眉,以至於兩眼之間的眉心已經出現了深重的“川”字紋。
“我管不了這麼多。”
克萊恩的聲音很僵硬,語氣裡也沒了之前的強勢。
“每個街區都有自己的警務處,跨越街區抓人已經是很嚴重的越權執法……我沒辦法在這裡抓很多人。”
陳宴對他的態度有些吃驚,他用不帶嘲諷的語氣說出了極其嘲諷的話:“我還以為克萊恩·賈斯特斯警官天不怕地不怕!”
克萊恩臉色陰沉:“那是什麼亞裔俚語嗎……我並非害怕,隻是哪裡都有特定的規則,你如果不按照規則辦事,就必將遭到懲罰。”
“那並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懲罰,宴先生。”
“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的規則來辦事,那是這個社會運行的基礎,所有人都要嚴格遵守,不可僭越。”
“保守黨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已經證明過,沒有什麼能比現存的規則對所有人更好了……即便這套規則要犧牲一部分人,也沒有更好的替代品了。”
“我可以一拳擊碎一個醉漢的下巴,因為他拿著半個酒瓶,我有理由認為他可能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在我的地盤上,我完全可以這麼做。”
“但這裡不是沃克街。”
他神色間有不易察覺的落寞。
陳宴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並因此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你打算放過那個大比利了嗎?那個真正的殺人犯!”
克萊恩身上逸散出的嚴肅幾乎快要凝結空氣。
“我會通知我在臟街的同事,等他對凶手進行逮捕。”
陳宴問道:“然後呢?孩子們呢?”
克萊恩低下頭:“我會為他們安葬,並立上墓碑。”
陳宴指著門外:“我說的是這棟樓裡其他的孩子們,彆裝傻,你知道他們每一個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
克萊恩這次沒有回答,隻是扭頭看著陳宴的眼睛。
陳宴怡然不懼的和他對視。
凝固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片刻之後,克萊恩·賈斯特斯開口了。
“你真是一位大善人,宴先生,一位迂腐的、愚蠢的善人——越無知,就越無畏,你不了解這個帝國到底是什麼,也因為足夠年輕而心中不存畏懼。
實際上,你什麼都不明白啊。”
他的回答拉高了陳宴的血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