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娃啊。”
先生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當我的學生,也有十年了吧。”
啊,這麼久嗎……
陳宴回憶了一下原主腦袋裡的記憶,並沒有發現這樣的記憶——原主腦子真的很笨,不是先天不足,也不是大腦發育遲緩,就是“不開竅”。
這導致原主的記憶很差,大多數事情過目就忘,即便腦袋裡存有一些曾經的記憶片段,也大多是模糊不清了。
先生看著他呆呆的樣子,歎了口氣。
“你剛來的時候是真憨,十個指頭都數不齊全。
按理說,這種學生,我是不收的。
腦子跟不上,再怎麼‘化性起偽’都沒用。”
陳宴尷尬笑笑。
“要不是我和你爹有舊,咱倆的緣分怕是就到不了今天了。”
啊……原來當初進學堂,是仰仗老爹的關係……
先生看著陳宴,目光裡是前所未有的慈祥。
“你在我這學堂呆了十年,聽我讀了十年聖賢書,現在終於腦袋開了竅……
我不敢居功,你要謝就謝你爹,要不是他堅持讓你入學,你怕是已經整天蹲在你們村口,和那癡傻的三狗子一起吃百家飯了。”
陳宴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閉口不言。
先生看著他有神的目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隻可惜……如今天神州吏治混亂腐敗,即便你繼續留在這學堂,學完了我的知識,也無法學以致用了。”
先生將《敬梓怪談集》放在他的書桌上,將書本鋪展了,用手掌將其按壓平整。
“書是好書,敬梓先生坐於一隅,卻能心懷天下,實是舉世難得……可惜,當今這世道,沒有他施展抱負的機會了……”
先生沉默著,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下午的陽光透過聯排的窗欞照進書院,像是給先生披上了一層金衣。
“憨娃……”
先生頓了一下,莞爾一笑。
“現在不能叫你憨娃了……”
他嚴肅起來,用念詩文的莊重語氣低聲喝道:“陳宴!”
陳宴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立刻回應道:“是!”
先生再次笑了,陽光彙進了他的酒窩:“從現在開始,你便是畢業了!”
陳宴不知道怎麼回應才好。
先生調侃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趕快回家!往後便不用再來這學堂受罪了!”
陳宴往日裡最喜歡的就是逃課,今天先生準許他畢業,往後再也不用來這令人難過的學堂,他反倒心中生出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先生……”
先生對他擺了擺手:“走罷,走罷,陳宴,快回家去,這段時間外麵兵荒馬亂,雖說戰火還未燃至白虎原上,但依然要注意安全……趁著現在太陽還未落山,早早回家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