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在我小時候給我報了氣槍的訓練班。”
保爾金·沃克吐出一口濃煙,眯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試圖不讓外人看出他眼神裡出現的感情。
陳宴看到他夾著煙的手在顫抖……應該是因為冷的原因。
他到底怎麼了?
保爾金·沃克像是沒有注意到陳宴的視線,繼續說道:
“誰他媽能想到,這後來竟然成了我吃飯的手藝呢?”
“賞金對決不是什麼好事,小兄弟,你不懂,拿命賺錢是最痛苦的事情,那他媽的一點都不刺激,而且愚蠢極了,你贏得越多,彆人看你的眼神越不像是在看‘人’。”
到了保爾金·沃克這一代,由於大量新移民進入海關,體力活不值錢了,工資一個勁的往下降,每天的工作倒是越來越多。
為了維持生活,保爾金·沃克進入了一家生產蒸汽機零件的工廠。
如果沒有經曆過父親和爺爺那個一人工作養全家的時代,也就罷了,可保爾金·沃克親身經曆了父輩和祖輩所經曆的一切,就對如今的工作就越來越不滿。
如果沒有見過光明,就從不會覺得黑暗。
保爾金·沃克見過光明,所以他覺得自己工廠的老板太他媽操蛋了,在一次忍無可忍的要求漲工資而得到明確的拒絕之後,保爾金·沃克一槍打爆了老板的耳朵。
他這一槍不僅打爆了老板的耳朵,還打爆了自己的存款,在賠付了老板的傷病錢和誤工費之後,他發現這一槍還把自己的房子給打沒了——他的存款不足以繳納地稅,被市政趕了出來。
不得已,隻能和妻子一起在外麵租房子住。
說到妻子的時候,保爾金·沃克沉默了,並轉移了話題。
“你現在手裡拿這種槍,是威廉·亞當斯集團的軍工廠生產的經濟適用型手槍,型號w.y.918,道上都叫【小土司】。
這種槍讓所有人都能用得起,當時……大概幾年前吧,這槍發售剛沒幾個月,一個受雇傭的槍手偽裝成上餐服務生,從小土司裡取出這把槍,爆了一個議員的腦袋!
哦豁,現在提起來還要稱他一聲英雄!
英雄雖然已經死了,但【小土司】的名字卻被傳承下來,因為那件事情給人們的印象實在是太他媽深刻了。”
保爾金·沃克一口氣抽完手裡剩下的煙,在這個過程中,陳宴竟看到他翻了一下白眼。
這家夥……是因為太冷,所以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嗎……
陳宴開始警惕保爾金·沃克的狀態,他可不想讓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當自己的射擊教練。
保爾金·沃克還想說什麼,嘴剛張開,便聽到一聲慘叫從靶場的另一邊傳來。
“有傻子打到自己了。”
保爾金·沃克臉色逐漸僵硬,神色也逐漸變冷,他朝陳宴看了一眼,低聲道:
“我去看看。”
陳宴和他一起向人群聚集處走去,隻見一人已經倒地,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
“哦豁,一槍打穿大動脈了,這人對自己真他媽狠。”
另一人跪在他身邊,抓著他的手,嘴裡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人的打扮很奇怪,戴著兜帽,穿著深綠色長袍,像是……邪教徒。
地麵上躺著的倒黴蛋明顯沒救了,可這邪教徒還是拉著他的手,嘴裡念叨著聽不懂的囈語。
圍觀的人們沒有出言阻止,也沒有施以援手,他們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
片刻之後,邪教徒忽然仰麵大吼一聲:
“我聽到了春神的聲音!”
他臉上滿是“慈悲”,淚流滿麵,像唱詩一般吟唱道:
“春神在上,請賜予凡人慈悲,讓你的旨意行在地上,讓生命奔走於肉身凡胎之中,讓你對萬物之愛充滿人間……”
陳宴感覺這詞雖然奇奇怪怪的,但聽起來好像的確有點特殊的韻律。
邪教徒將手放在倒黴蛋脖頸間破損的大動脈上,這一瞬間,陳宴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忍不住睜開顱內之眼。
下一刻,靈視打開,猩紅色如苔蘚一般的事物出現在邪教徒的手背上,正和之前歐嘎米帶回來的嗜血菌株——那一部分哥特琳德的身體,一模一樣!
嗜血菌株沿著邪教徒的手背向倒黴蛋的頸動脈攀爬蠕動,眨眼之間覆蓋其上,和倒黴蛋的血混在一起,如修補破損的瓷器一般填充了破損的傷口,修複了破損處的血肉和皮膚。
血止住了。
“春神啊!我們讚美你!”
邪教徒抬頭嚎了一嗓子,對著倒黴蛋的臉就是一巴掌。
倒黴蛋打了個激靈,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我……我沒事了?!”
邪教徒當即站起身來,向四周的人大肆宣傳春神的“偉力”。
配合著倒黴蛋身上發生的神跡,不容得圍觀眾人不信,這一番操作下來,大家都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陳宴剛想扭頭問保爾金·沃克這是怎麼回事,一扭頭,卻看到靈視之中,在保爾金·沃克的肩膀上,一隻扭曲猙獰的怪物,正舔舐著他破損腦殼之內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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