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視線中,他看到了土牆上插著的鏟子。
“這條路,通往某條排汙管道。”
弗蘭克快速說道:
“大概還有五米的距離,之後是用混凝土澆灌的磚石,如果我們能打通這一層磚石,就會看到一層塑料板——那就是排汙管道的外壁,厚度不知道,估計不薄。”
“如果能打通這條路,咱們就能進入排汙管道,通過排汙管道,去到監獄之外的一條河流中。”
“還有……排汙管道的儘頭,河流之上的出口,是被鋼筋網封著的,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麼把那鋼筋搞開。”
弗蘭克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時間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原路返回位於監獄一樓西邊的衛生間,弗蘭克把馬桶移回原位置。
在繼續進行衛生間的清掃時,巡邏的獄警已經到了,弗蘭克諂媚的和獄警打招呼,並未能得到對方的理睬。
獄警走後,弗蘭克低聲對陳宴說道:
“一樓最西邊的衛生間一般沒人會來,因為獄警們都很迷信,他們覺得一樓儘頭最裡麵的衛生間陰氣最重,會鬨鬼。”
“可是這鬼地方本來就很陰森,不是嗎?連早上八點的太陽光都照不進來,誰不害怕這樣的情況呢?”
弗蘭克用不安的眼神看向陳宴,那眼神中似乎帶著一些乞求。
“我們可以一起離開……所以你沒必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你也是殺人進來的吧?你會被判很多年的,你熬不到那個時候的!你不知道在這裡日複一日有多痛苦!”
陳宴隻是點了點頭。
弗蘭克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看出真誠來。
他失敗了,陳宴眼神裡什麼都沒有。
“彆把這件事說出去……給自己留條後路。”
陳宴沉默著,點了點頭。
……
……
這天中午的時候,食堂爆發了一場鬥毆。
鬥毆的一方是陳宴的室友,石像鬼。
另一方則是號稱“獄霸”的某個白化病大光頭,腦袋和手比雪都白,眼睛紅彤彤的,看起來像是某種傳說中的惡鬼。
陳宴聽弗蘭克說,沒人知道大光頭的真實名字,大家都叫他“大保姆”,因為隻要認他做大哥,就會被他罩著,不會被其他犯人、甚至是不會被獄警欺負。
“大保姆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他已經在這裡呆了很多年了,我剛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裡了。”
弗蘭克一邊把餐盤裡的飯往嘴裡扒拉,一邊看著不遠處拳拳到肉的兩人,低聲對不鏽鋼餐桌對麵的陳宴說道:
“大保姆是光頭,又患有一種罕見的白化病,所以看不出來年紀,我感覺他至少有五十歲以上。”
“他明顯也判了無期了,不然不會這麼喪心病狂——一旦發生鬥毆,無論是誰的過錯,都是要被關禁閉的……你不知道監獄的禁閉室有多恐怖。”
弗蘭克打了個哆嗦,他顯然深有體會。
幾句話的時間,大保姆已經被獄警用電棍和石像鬼分開了,兩人滿臉是血,但依然朝對方叫囂著,樣貌可怖。
“在這監獄裡,你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對其他囚犯示弱,一旦彆人知道你好欺負,就會把你往死裡欺負。”
弗蘭克依然不時打量著陳宴表情的變化。
“你麵對獄警時,得像孫子一樣。”
“但麵對其他囚犯的時候,你得把自己看成他爸爸,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欺負你。”
“在你自己的山頭裡,你得尊敬你的老大,但對於其他山頭,即便是麵對他們的老大,你也不能服軟,因為一旦服軟,你的老大就會讓你滾蛋。”
陳宴問道:
“弗蘭克,你是哪個山頭的?”
弗蘭克回答道:
“哪個都不是,我混的時間夠長了,和獄警關係都不錯,沒人會主動欺負我。”
陳宴若有所思道:
“你用外麵的手段賄賂獄警了?”
弗蘭克低頭扒飯,不清不楚的說道:
“我想辦法把外麵的財產給了一個管事的家夥,反正即便等我出去,那些財產也不可能再屬於我了,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財產很快就會被合法侵吞,不如拿來賄賂獄警……”
陳宴問道:
“弗蘭克,這一席話是你告訴我的,還是我告訴我的?”
弗蘭克茫然抬起頭來:
“你說什麼?”
陳宴再問:
“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你帶我去到的那條道路,是你帶我去的,還是我帶我去的?”
弗蘭克再次茫然抬起頭來:
“你說什麼?”
陳宴又問:
“弗蘭克,你到底是你,還是我?”
弗蘭克又茫然抬起頭來:
“你說什麼?”
陳宴笑了笑:
“沒說什麼。”
弗蘭克埋頭吃飯,沒有說話。
陳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失控程度仿佛再次加深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他完全失去對自己的控製,如果完全不能控製自己的言行,事情就會變得糟糕透頂。
這天中午,打掃完衛生之後,陳宴得到了半小時的寶貴休息時間。
他坐在某個衛生間隔壁的雜物間裡,閉上雙眼。
網絡世界中,量子分身睜開雙眼,並激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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