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賣蛇吻岩原礦的來的“巨款”,在島鏈經濟生態圈內巨額的物價增幅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陳宴心想,也就是說,在給科斯齊蘭福·克拉彼得打過去教育資金之後,就隻剩下40鎊了,按照夜校每個月100鎊的開銷和蜂巢的租金來看,如果不儘快賺錢,他很快就要破產。
陳宴體會著自己如今的“窘境”,在看到手機上那個“渺小”的數字時,甚至沒感覺到壓力。
從前他尚且貧窮,隨時麵臨破產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賺錢,甚至想了不少歪路子,每天睜開眼是經濟壓力,閉上眼之後還是經濟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可當他如今再次走在了即將破產的關頭,卻感覺不到一丁點壓力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之所以沒有經濟壓力,表麵上是因為他有了“生意”,不再需要以金錢為行為驅動力,根本上是因為他通過生活體驗到了金錢的本質,對金錢本質的了解甚至讓他產生了某些極端的想法:
如果生活和事業因金錢的窘迫而難以為繼,打不了去搶就是了,島上的黑幫那麼多,讓斯沃姆挨個串門,還怕搶不夠維持夜校的錢?
正義是要以暴力做背書的,這是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但幾乎從未實踐過的事。
思路打開之後,他現在有了實踐的機會,如果不考慮後續可能發生的事情,其實他還挺想讓斯沃姆現在就試一試。
對這件事有了一個大致思路之後,陳宴想到當初幫助他售賣了蛇吻岩的索拉爾。
也不知道索拉爾現在怎麼樣了。
等他處理完了地下的事情,估計也會到島鏈上找工作的吧?
陳宴之所以會這麼猜測索拉爾的行為,是因為他知道,索拉爾自從很多年前開始,就一直在通過不同的工作生活在社會之中,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從他的行為來看,他估計是不挑工作的,不然當初就不會和三叔一起在碼頭做苦力了。
思緒回轉。
‘先試試看,能不能通過生意賺到足夠的錢。’
陳宴帶著百無聊賴的斯沃姆和始終昏昏沉沉像是沒睡醒一樣的奧斯曼狄斯離開香水大街,立刻給托馬斯·吉爾伯特打了電話。
對方顯然正在忙,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通。
“陳先生,我們需要長話短說。”
陳宴說道:
“原材料沒有了,需要再次供貨。”
不正常的兩秒鐘停頓之後,托馬斯·吉爾伯特說道:
“如果你有空的話,咱們回船上,麵談。”
嗯?托馬斯·吉爾伯特不方便說話!?他被監視了?
陳宴答應了他的請求。
二十分鐘後,陳宴帶著兩人回到船上。
三分鐘後,托馬斯·吉爾伯特匆匆趕到。
他今天並沒有穿之前那身看起來就很漂亮的黑色加絨長風衣,而是換了一身看起來比較乾練的裝束,戴著半塊眼鏡,胸前掛著一塊看起來金光燦燦的懷表。
“黎叔很高興。”
一身濃烈煙酒味道的托馬斯·吉爾伯特用他那獨特的低沉嗓音說道:
“你那兩個維修師的水平很不錯,那批貨竟然全都是良品,黎叔的維修師可做不到這個。
黎叔給了你兩鎊錢之後,轉手就把你給他那些電子垃圾賣了316鎊5先令23便士,一個銅板不多,一個銅板不少。
這些錢幾乎是純利——他隻給我了5鎊的運輸費用。”
托馬斯·吉爾伯特很平靜,但陳宴能明確從他平靜的話中感覺得到他內心已經爆棚的怒火。
這是陳宴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從托馬斯·吉爾伯特身上感覺到這麼濃鬱的情緒。
在此之前,他始終是有著心理防備的,所以陳宴無法用通感從他身上感知到這麼準確的情緒。
陳宴心裡想的是,316鎊……大概夠一間夜校運行兩個月以上?
這收入可真不錯。
出於禮貌,陳宴還是表示了一下吃驚:
“這麼值錢?我記得那批貨僅僅隻有60多件而已……”
而且都是小件,竟然能達到單件平均5鎊的售賣價?
那麼,這些電子垃圾的進貨價是多少?
托馬斯·吉爾伯特臉頰微微跳動,看起來像是小部分肌肉在因痙攣而翻滾,陳宴確定他是在咬牙。
他那臉上的笑容明顯是因為強忍怒火而出現的:
“你知道這批電子垃圾——包括你修好的這三分之二,和還沒有修好的三分之一,我是花費了什麼代價得來的嗎?”
陳宴沒有回話。
托馬斯·吉爾伯特自問自答道:
“我是在亞楠市下城區一個轉角樓旁邊的垃圾場收來的,垃圾場批量回收這種東西,隻要一個3便士價錢的不鏽鋼臉盆,就能換來一磅重的各種電子垃圾。”
陳宴下意識的想,一磅大概是0.9斤,也就是不到500克。
一枚手機大概是不到200克。
也就是說,3便士的不鏽鋼臉盆,最終換來了價值大概12.5鎊的純利潤。
這是利潤是多少倍來著?
托馬斯·吉爾伯特長長的吐出一口煙,伸手把煙頭彈進海裡,伸手點了一下陳宴的胸口:
“你要記得,黎叔吃下的不僅僅是我的那份,還有你的那份。”
現在的陳宴已經不在乎這個了。
陳宴聽著他這口氣,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隻賣出去了五分之一,就得了那麼多錢,你那五分之四想必收獲也不小?”
托馬斯·吉爾伯特原本就麵無表情的臉上,僅剩的一丁點正常的神色消失了:
“出了點問題,都扔進海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