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吉爾伯特知道超凡者的存在,可你陳宴有超凡者,戴斯島上的幫派就沒有超凡者了嗎?
托馬斯·吉爾伯特曾經從一些特殊渠道了解到,戴斯島上的超凡者——尤其是從拓荒團進入戴斯島之後長達數年時間的“恐怖屠殺時代”過來,並在如今的機械蜂巢站穩腳跟的超凡者,基本上全是食物鏈最前端的頂級獵食者,他們即便覺醒程度不深,也是凶狠到能夠咬下任何人身上血肉的狠茬子。
托馬斯·吉爾伯特忽然產生了更大的興趣,這讓他有些興奮,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所以他抽上了一根煙,努力讓自己不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陳宴不知道在短短幾秒鐘內,托馬斯·吉爾伯特腦袋裡竟然出現了這麼多念頭,更不知道他所說的“更大的甜頭”是什麼,因為陳宴對他的計劃根本不感興趣,對於金錢更是無感——隻要賺的錢能夠維持夜校的運行,就夠了,而眼前的這六箱貨物明顯可以做到。
這次的貨比較多,陳宴和斯沃姆一起,在托馬斯·吉爾伯特的幫助下,用船上的手推車把東西往回搬,後者在幫完忙之後,再次交代了一些關於黎叔的事情:
“黎叔很快就會再次聯係你,他把你當成了會下金蛋的母雞,這次恐怕依然會親自來見你……這次估計不會在船上,因為最近風頭比較緊,我估計他會打電話讓你去機械蜂巢。”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謹慎:
“在他麵前保持謙卑,陳先生,你在他麵前要當自己是他的兒子,那樣他就會如同慈父一般給你關照。”
陳宴思忖道:
“如果我表現得像現在這樣呢?”
托馬斯·吉爾伯特忍不住笑了笑:
“他會把你的喉嚨割斷,然後把你的舌頭扯出來,掛在喉嚨下麵,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製作好的領帶。”
他收住笑容,走進陳宴麵前,給陳宴整了整衣領,滿身的濃鬱煙味熏得陳宴直皺眉。
他整完了衣領,用並不浮誇的動作彈掉陳宴衣領上因奔波而出現的灰塵,聲音小了些:
“每個人都隻做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陳先生,我相信黎守誠不會是你在島上的終點,對我來說也是一樣。”
“可如果你采取了什麼出格的舉動,超出你該作的範圍內的舉動,黎守誠不會等著你打上門去,不會等你在暗地裡準備好了槍和子彈,他如果軟弱到那種地步,恐怕早在幾年前就死在戴斯島的密林裡,被吸血蟲抽乾成了人皮。”
“所以,小心一些,你們亞裔常說‘與虎謀皮’,可黎守誠比老虎可怕多了,領帶幫這樣的幫派比一群老虎可怕多了。
更何況老虎行走於山林之中,依仗山林藏匿身形掩蓋凶惡,你又能依靠什麼呢?”
托馬斯·吉爾伯特說完這一席話,就急匆匆離開了,他在島上的遊戲廳顯然生意火爆,需要照看。
陳宴對黎守誠和領帶幫的情況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並沒有忽視托馬斯·吉爾伯特的警告,這些警告讓他知道領帶幫這樣的黑幫在剃刀黨這樣的家庭小團夥麵前是什麼樣的地位,也更清楚托馬斯·吉爾伯特對自我的定位。
在得到了這一席話之後,陳宴甚至開始期待和黎守誠的下一次見麵。
托馬斯·吉爾伯特走後,陳宴和自己船上的夥計們把這批貨搬運到底艙,然後開始清點物資,準備清單,巨大的工作量讓他們不得不在底艙工作室裡消耗大量的時間。
……
……
同一時間,戴斯島東北三千海裡外,加基島。
貨船將沃爾夫·瑞博特、糯米果和彌賽亞三人放下之後,很快向第二島鏈上的某座島嶼出發了,在被催促趕快下船的時候,彌賽亞觀察到了船長注視著加基島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臉色——不耐、忌憚,帶著那麼點恐慌。
加基島顯然惡名在外。
在登島之後,三人並沒能立刻出發——沃爾夫·瑞博特趴在加基島破爛的高樁碼頭上,身子在碼頭裡,腦袋在碼頭外,翻著白眼,渾身顫抖,吐得昏天黑地。
糯米果和彌賽亞對他這樣的情況完全沒有辦法,因為他身體的不適不僅僅是暈船導致的,還有一大部分是因為這些日子和他們廝混在一起,頻繁接觸未知的知識,身體發生了變化,顱內之眼即將覺醒導致的神經衰弱。
這是每一個加入聖歌團紅衣教會青年團預備役傳教士的少年的必經之路。
紅衣教會並不會對他們有所幫助,因為這一過程被視為“鍛煉”,一旦鍛煉不通過,未成功開啟顱內之眼,亦或者在開啟顱內之眼的時候積攢了太多的失控導致了腐壞,紅衣教會將會派遣傳教士將其“淨化”。
糯米果不斷拍著小沃爾夫的後背,這樣的安撫讓他多多少少舒服了些。
沃爾夫·瑞博特心懷感激,但無法表達出來——他已經因嚴重的嘔吐而出現了一些神誌不清。
彌賽亞則望著碼頭之內的場景,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
加基島的碼頭看起來相當破爛,除了少數用來停靠船舶的高樁碼頭之外,就是用來停靠礦物的大型機械化棧橋碼頭。
棧橋碼頭由大型裝卸平台、係船墩、靠船墩等部分組成,外部朝向西南方大海,隱隱與戴斯島物流中心隔海相對,內部的棧橋則與一整塊鋪設了機械軌道的海岸相連。
彌賽亞看向棧橋碼頭之下的部分,發現視野並不能穿透海水,這意味著棧橋碼頭之下是一片深水區。
加基島是一座第一產業所在的工業島,島上不但有煤礦礦井,還有位於島嶼另一邊的石油油田,所以棧橋碼頭內部不僅有供礦車運行的軌道,還有一些連通著島嶼另一邊海上油田的巨型管道。
整座島上彌漫著厚重的重工業氣息,巨大管道和裝卸貨物所用的機械棧橋顯得這裡人氣更少了,彌賽亞看向棧橋碼頭之外,眼神掠過皚皚白雪覆蓋的集裝箱區域,隻依稀看到了一排掛著“商店”肮臟牌子的樣板房——島上的居民明顯少得可憐。
彌賽亞甚至沒在碼頭上看到活人,她心想,大概是因為今天不是礦物的集中運輸日。
嗯?集中運輸日?這是什麼?
她在恍惚之間意識到,她剛剛在登島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聲音,而“集中運輸日”就是那些雜亂無章聲音的其中一員告訴她的事情。
彌賽亞的眼神裡出現了迷茫。
自從擁有意識開始,她總會聽到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那些聲音全都帶著卑微的語氣,仿佛將她當成了他們傾訴的對象。
可她從不知道那些聲音從何而來。。
她曾嘗試去追溯那些聲音的來源,在午夜深時,她順著那些在夜晚不斷變得洪亮的聲音離開了自己的身軀,可她走進的並非亞楠市的雪夜,而是一座氤氳著暗淡光明的“天井”。
天井中遍布著巨大的蛛網和密集、粗壯且荊棘叢生的藤蔓,她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感覺到了“本能”的厭惡,這樣的本能讓她感覺很奇怪,就好像這“本能”不是出自自己的內心。
她曾經嘗試順著這些東西往上爬,並在藤蔓之上遇到了長著十六條腿的蜘蛛、擁有碎紙機一般螺旋鋒利口器的蠕蟲,和看似人類,實則是某種“木妖”的畸形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