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
這塊墳包,是一種邪惡的到臻至完美的藝術。
意識到這件事後,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這種藝術的意義,僅僅隻感覺到一陣惡寒。
這東西的創造者,一定是個變態。
陳宴強行屏蔽掉來自牆壁之上麵孔口中發出那若有若無的各種囈語聲,在尋覓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在橢圓形墳包的最頂上,發現了一方僅容小孩子的身體能夠進入的空洞。
意識停留在空洞旁的時候,陳宴聽到了來自空洞中的問候:
“你好啊。”
並非任何一種陳宴所知的語言在漆黑的海水中蔓延開,被聲音接觸到的海水似乎都被其腐朽。
陳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聽懂這個聲音,他心想,也許自己聽到的並不是對方的語言,而隻是某種能夠和人類意識同步的電波而已,他僅僅是從電波的波動中感知到了對方的問候。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陳宴沒有立刻感覺到恐懼,也沒有立刻放鬆,僅僅是精神中的某個節點放鬆了——
這個聲音能夠被他聽到,這意味著他不需要通過那個該死的小空洞,進入到墳包之內繼續搜索了。
陳宴沒有回應來自墳包之內的問候,而是詢問奧斯曼狄斯:
‘能回應這東西嗎,我不想進去這邪乎的東西了。’
後者明顯思考了兩秒鐘,才回答道:
‘能的,那玩意兒已經半死不活了……幾乎快要消亡了,沒什麼力量剩下,那些奇怪的異能也幾乎不存在了,不能把你怎麼樣。
祂現在還沒有死,僅僅是因為這墳包中殘留的力量供養著祂罷了,那力量來自祂曾經的信徒……你剛才看到的那些麵孔,就是祂曾經的信徒,他們即便在死亡之後,也繼續保護著祂的存在。’
奧斯曼狄斯明明說著一些很認真的話,但陳宴總感覺他的語氣裡帶著那麼一丁點的戲謔。
好在那一丁點的戲謔不是針對他。
‘你運氣不錯,這樣的玩意兒要是放在全盛時期,就和你們亞楠市煙熏湖的湖神差不多,信徒眾多,手段又詭異又強,壽命很長,這導致祂能去的地方很多,甚至有一些比較危險的地方,大多數超凡者去不到的地方,祂都能去到——這意味著祂知道的很多。
知識就是力量,這個道理在任何時代都不過時。
所以,即便不依靠超凡力量,僅僅隻依靠祂了解的那些知識進行拉扯,也能在險象環生的環境中闖出頭來。
如果不能從祂嘴裡套出什麼來,說明這個世界碎片裡其他地方也沒什麼東西了,咱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
在確定了眼前的情況之後,陳宴做了一下心理準備,然後對墳包之內的聲音予以回應:
‘你好。’
那聲音的主人——那個將死的邪神,在得到了陳宴的回應後,祂竟然表現出十分的欣喜:
“謝……謝謝!謝謝你回應我!已經有好幾千年……不知道已經有多長時間沒人回應我了!”
陳宴不知道該如何對祂這番話做出回應,好在祂根本就不給陳宴做出回應的機會。
“謝謝……你們應該是這樣表示感激的,對不對?你們……人類,而不是海中遊魂。”
從電波一般的話語中,陳宴感知到,祂所說的“海中遊魂”並非普通人類認知中的“人死後變成的魂魄”,更不是“人死後因各種原因變成的惡靈”。
結合著之前在海水產生的通感中聽到的聲音,“海中遊魂”應該是某種由人類發生了未知生理變化,而變成的深海時代生物——是深海時代的人類。
祂的思維很混亂,已經無法保持正常的邏輯了。
“啊!你竟然是人類!你沒有腳蹼……你是生長在陸地上的人類!”
嗯……作為一個誕生於深海時代的邪神,知道人類原本生長在陸地上,好像也沒什麼稀奇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被海水淹沒了!一定有人幸存了下來!”
幸存者?
奧斯曼狄斯好奇的笑聲比陳宴的疑惑來的更快:
‘我就知道祂一定知道點什麼!’
祂依然在自顧自的說著:
“你是哪一批幸存者?是山巔之城的神族?還是被異次元邪神拉上月球的那一批移民?”
祂的聲音徒然變調:
“哈!我知道了!你是世界的信徒!你接到的神諭是來到這個時代的終焉,將神子帶回祂的身邊!”
陳宴精神震動:
‘你到底在說什麼?’
剛才話很多的奧斯曼狄斯也在這一刻閉上了嘴,他顯然也意識到邪神嘴裡透露出的信息有些不對勁。
陳宴很緊張,他幾乎不知道祂在說什麼,隻知道【世界的意誌】是存在的,他剛剛還在和奧斯曼狄斯聊天中質疑過【世界是否擁有主觀意識】這件事,現在竟馬上就要從將死的邪神嘴裡得到答案!
誰知道邪神的語調變成了乞求:
“請你帶我一起走吧!我把神子保護的很好!沒有讓它受到任何汙染!我拚儘了所有來保護它!它現在就在我身邊!”
沒等陳宴詢問,奧斯曼狄斯就快速說道:
‘彆答應祂,凡人對神明的承諾會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先看看那個神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緊接著吐槽道:
‘這個世界碎片裡的所有事物都被濃縮和沉降了,原本非常稀有的東西也露了麵,倒是讓這邪神撿了便宜。’
陳宴謹慎問道:
‘神子是什麼?’
陳宴原本以為祂可能會問“身為神明的使者,你怎麼會不知道神子是什麼?”
祂再次出乎預料的並未如此詢問,而是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神子是你注定的宿命,是必定發生的節點,是世界降臨的意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