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點了點頭,就連韓猖也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但帝國舊體製到新體製的過度太快了,舊製度帶來的遺毒深入骨髓,難以根除,而新製度由於舊製度的拖累而無法完全施展,於是就變成了如今這副畸形的樣子。”
“而島鏈是一個新的希望——這裡沒有任何舊製度的遺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來自整個世界的人所組成的島鏈注定是包容和開放的,帝國體質內部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們始終對島鏈寄托有很大希望。”
“所以,在物流中心航空港的建設計劃施展之初,其實已經有學者提出了實施類似義務教育的概念,隻不過由於保守黨當政,所以他們提出的概念很保守,達不到義務教育那樣用稅收供養學生的地步,僅僅是由政府補貼一部分學費而已。”
克萊恩在此停頓:
“義務教育,對島鏈,對整個帝國來講,都太過激進了。”
陳宴說道: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做成呢。”
克萊恩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如果無法讓他們看到切實的利益——教育快速的變現,那麼,這件事做不成。”
陳宴也用肯定的語氣回應道:
“至少兩代人之後才能看到無法量化的結果。”
韓猖在旁邊聽樂了,心想,你這就不是商量事情的態度,也不是強人所難,你這是白日做夢啊!沒有利益的事情,傻子才會去做!
況且,帝國本身也不是沒有教育係統,在島鏈上,一般情況下,隻要好好打工,至少是能供得起自己去上一個技術學校,學到一門傍身的手藝——這對大多數人來說已經足夠了,窮鬼們閒著沒事上什麼學!?
韓猖想到這裡,忽然看到陳宴惡狠狠的向他看過來。
韓猖透過雪茄升騰起的煙霧看到了陳宴凶狠的目光,被嚇得整個人一激靈,眼神下意識發生了漂移。
可下一刻,他又忽然感覺到來自陳宴那凶狠的目光消失了,當他偷偷看向陳宴的時候,陳宴眼中既沒有凶光,也沒有看向他。
陳宴看著克萊恩。
克萊恩這次沉默了相當長的時間——大概有那麼十分鐘左右,才緩緩說道:
“按照物流中心的政策實施計劃時間,改製在一個月內勢在必行,如果在改製之後,你能說服一個議員,然他為你在第一島鏈議院中提出一個義務教育的議案,我說不定能想想辦法幫上忙。”
陳宴疑惑道:
“你怎麼不行?”
韓猖也好奇,以克萊恩如今的職位,如果改製,怎麼也得是個議員才行,雖然不是票選的那種,可能任期隻有一個票選周期——大概是一年的時間,但這一年的時間乾什麼事情都夠了。
島鏈物流中心內的職務基本上全是肥缺,帝國已經衰落的城市有無數關係戶跟餓狼似的盯著這裡,再加上帝國官員原本就是要輪值的,一個選票周期之後,島鏈上的官員大部分都要換了。
對陳宴的疑問,克萊恩隻是簡單回答道:
“我還有事要忙。”
他明顯沒說實話。
既然克萊恩沒法幫忙,陳宴也不能強求,便隻說道:
“誰將是我說服的對象。”
克萊恩說道:
“兩個人,一個是戴斯島總督費爾南多·D·麥哲倫,是個很讓人看不清楚的家夥,另一個是【對月軌道矩陣】的首席工程師和項目代理人威廉·馬斯特。”
陳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克萊恩繼續說道:
“如果你準備好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見麵,隻要你能說服他們其中任意一個,義務教育在島鏈的實施就沒有問題。”
陳宴點了點頭:
“明白了。”
兩人之間的交流向來簡短直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已經足夠。
克萊恩和陳宴說罷,轉向正襟危坐,態度和姿態皆是端正的韓猖:
“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不要耍小聰明,也不要玩之前合法避稅的那一套,生意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稅務該怎麼交就怎麼交,生意上的事情你和陳宴商量好,有什麼問題或是需要,隨時和我聯係。”
韓猖雙手抱著協議鄭重點頭:
“都記下了。”
他原本已經準備了好些冠冕堂皇的謝辭,可聽完克萊恩和陳宴之間簡短又直接的對話之後,那套虛偽的說辭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克萊恩示意韓猖可以走了。
韓猖離開自後,克萊恩沒頭沒尾的問了陳宴一句:
“你還好嗎。”
陳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隻回答道:
“前所未有的好。”
他轉而說道:
“我這次來找你,其實是為了黎守誠的事。”
他當下把黎守誠拉他入夥的事情告訴了克萊恩。
克萊恩沉吟道:
“和我預計的沒錯,黎守誠背後一定高人指點,島鏈改製的最大阻力就是他們這些來自舊世代的犯罪集團,如果他們真能把所有資產和手底下的生意洗白,那自然就高枕無憂了,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