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過你!已經告訴過你了!這個世界是神明為你而創造的!至高神想要快速讓你通過荒野的重組而重新降臨這個世界,就必須儘快開啟下一個世代!”
“所以祂才急不可耐的製造了這場輻射雪!所以祂才讓大冰河期進程加速!
祂是如此焦急,為你昏了頭!所以祂才讓我們利用到了規則的漏洞!
可一旦漏洞出現,就再也掩蓋不住了!
我們——除你之外的神明的玩偶,將會違抗我們至高的父,將祂行在地上的旨意視作謊言,將祂所賜的生命踐踏腳下!”
威廉·馬斯特瘋瘋癲癲的說完了這一席話,忽然站直身子,打了個響指,大聲道:
“對了!我要把這些東西都記錄下來!記錄是有意義的……即便是至高神,也無法抹殺一切關於世界的真實記錄,而僅僅能夠通過荒野將這些知識打碎重組罷了!知識……是永恒存在的!”
陳宴把這句話記在了腦袋裡,他接觸的關於荒野的知識不多,任何一條關於荒野的信息都是彌足珍貴的。
然後,他向前俯衝,緊跟在威廉·馬斯特身後,隨手抽出索拉爾的佩劍,朝威廉·馬斯特的後背刺去。
從沒有拿過冷兵器的他完全不出意外的刺歪了,劍鋒從威廉·馬斯特的腰部進入,從右下到左上,斜斜橫貫了他整個胸腔。
威廉·馬斯特在頃刻間失去力量,跌倒在地,扭過頭來,怒視著陳宴:
“神明的走狗!你扼殺的是往後千千萬萬碳基生命的希望……”
他明顯肉身不強,但仍然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朝陳宴的反方向走去。
他走了幾步,跌倒在地,全然沒了生息。
陳宴走上前去,想要從他胸腔裡拔出索拉爾的劍,那已經失去生命活性的手臂卻忽然抬起,抓住了陳宴的手腕。
陳宴感覺一陣惡寒之間,想要一腳踹上去,卻在抬起目光的瞬間看到了威廉·馬斯特那雙包含譏諷的眼。
“於你而言,這個世界是假的。”
他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陳宴懷中的泰達尼奧斯,聲嘶力竭的狂笑著:
“找到位於世界儘頭的錨點,然後……活下去……”
陳宴很清楚,他並不是在幫忙。
威廉·馬斯特最後看了一眼泰達尼奧斯,然後鬆開了陳宴的手腕,癱軟在地,徹底死去。
陳宴擺脫了他的手,朝他背後實驗室的另一邊走去,在經過了一條不怎麼長的黑暗回廊之後,陳宴抵達了一間不怎麼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空空蕩蕩,唯有中間擺著一張桌子,而桌子上也沒太多文件,僅僅隻有一封信而已。
陳宴走上前去,拿起信封,將其拆開。
《關於未來道路的爭論已經結束,但我並不認為我是錯誤的。
我堅持認為,對於遊曳之眼的發現並非偶然,也並非神明的安排,而是曆史遺留的必然產物——荒野的的確確消化了一切,但荒野消化並重組出的一切必定帶有前世代的影子——或許是某個生物身上的性狀,或許是某個細胞的某種結構,或許是某個文明語言中的某個音節。
這個世界創造了這些東西,一旦創造,不再消失——這是我們已經肯定的,但我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除了這些已經被創造的元素之外,我們的一切都被神明安排著,從海洋裡第一顆細胞的出現,到如今我們放棄生而為人,選擇重新成為野獸,我們以為自己找到了生存下去的道路,可那其實僅僅隻是神明的安排罷了。
我們能做的,便是利用好曾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去對抗神明。
真相如此令人絕望——用神明的造物對抗神明,我無論如何想象不到成功的可能性。
關於我們的另一場討論,我認為這世界遠非囚籠那麼簡單,而是一座大型試驗場。
萬物是實驗品,萬物之間發生的一切是實驗過程,而成果就是陳宴。
我們殺死了他,但卻因此弄巧成拙,導致了毀滅一切的天啟。
我們必將失敗,可我們並不僅僅是這個世代的我們,下一個世代,下下一個世代,擁有本世代我們身上某種元素的、未來世代的我們,必將因為這個世界的【大豐富】而尋找到對抗神明,尋找世界真正真相的契機。
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了。
如果你還會回來……作為本世代道路爭奪勝利者的你,完美升騰儀式誕生的亞人之王,如果你還會回來,請認真考慮我的話。
——威廉·馬斯特,末日絕筆》
陳宴看完這封信,腦中百感交集,抱著泰達尼奧斯,踉踉蹌蹌走出辦公室,一直到離開威廉·馬斯特的實驗室後,他看著麵前無邊無際的霧氣,聲音低沉,內心有大恐懼誕生:
“克萊恩,你說,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狂想。”
他不知道梟耳的克萊恩是否能聽到,他隻是想把內心的恐懼傾訴出來,仿佛這麼做就好像能夠減輕一些內心的恐懼。
“創世神是我——我的腦袋用我的記憶重組出這個世界,所以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樣子,人也是我熟悉的人。”
“主角也是我——我觸發了你們的主線劇情,所以我們來到這裡,聽到了威廉·馬斯特的一席話,而這席話裡我依然是主角,不但整個世界為我而生,而且整個世界為我而死。”
“真實地世界從來都不是一場RPG,他媽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