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吉爾伯看陳宴麵色如常,立刻明白,陳宴一定知道這件事。
‘果然如此。’托馬斯·吉爾伯特心想:‘陳宴知道這件事,而且恐怕不僅僅隻是我所見到的……得想個辦法讓他告訴我才行。’
想到這裡,托馬斯·吉爾伯特勸道:
“所以,咱們現在即便不跟喪鬼發生衝突,就憑他做這些事,過不了幾天也會有工蜂端著噴火槍來收拾他……早死晚死都是死,咱們沒必要再把自己也搭進去。
給他幾個錢,把阿偉贖回來,隻要人命還在,其他都是小事。”
陳宴依然沒說話。
眼看到了地方,托馬斯·吉爾伯特內心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之所以此時此刻還堅持站在陳宴身邊,一是因為被安迪爾·奧瑞金諾森騙著簽了無法反悔的合同,二是因為除了陳宴之外,他實在找不到能夠直達物流中心的關係了——在這個關鍵時間點,即便手裡有幾十萬鎊也送不出去,因為現在人人自危,拿錢也換不來關係。
托馬斯·吉爾伯特心情很複雜,而作為一個實踐派的投機者,他決定見機行事。
喪鬼的幫派駐地在一座小酒館裡,正如每一個蘇卡不列顛人組建的幫派一般,酒吧麵積不大,內部白熾燈下煙霧繚繞,角落裡傳出的靡靡聲和幫派小弟們互相吹牛皮的臟話聲、大小聲和低俗笑話聲混在一起,讓正常人一秒鐘都不想多做停留。
陳宴和剃刀黨一行人的到來讓各種嘈雜的聲音降低了些。
“阿偉呢。”
人群中走出一個戴著麵具的人,隨著他開始說話,那張麵具開始扯動,但完全達不到肌肉運動的狀態: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旁邊正要看熱鬨的小弟們忽然感覺一陣微風拂過臉頰,隨即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有溫溫熱熱的液體濺到了臉上。
其中一個下意識的舔了一口嘴角。
喪鬼還站在那裡,隻是腦袋已經沒有了,而他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沒人知道那身影何時又是如何出現的,也沒人知道那身影到底是否做了什麼,大家就隻知道喪鬼已經沒了命。
這一刻,整個酒吧裡的氣氛下降至冰點。
“軲轆軲轆……”
喪鬼的腦袋在地上滾過的聲音成了蘇卡不列顛幫派的催命符,而隨著陳宴一腳踩上去,催命的魔音戛然而止,繃斷了眾人腦袋裡那根恐懼的弦。
有除了血腥之外的腥臭味在酒吧裡蔓延開來。
陳宴看向一個蘇卡不列顛人,如剛才一般再次問道:
“阿偉呢。”
那人立刻僵硬轉身,恐懼竟壓過了他求生的欲望,以至於他扶著阿偉折返回來。
“老大……”
阿偉拿著他斷了的右手,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嘴唇上結滿了乾裂的血痂,身上的紳士服尚且算是乾淨,襯的那殘缺的腕口看起來更加猙獰。
陳宴扶住他,說道:
“你聯係的那個銷售呢?”
阿偉看向酒吧的另一頭。
一個蘇卡不列顛年輕人顫抖著走了出來。
陳宴看著他的樣子,問道:
“阿偉沒了手,你怎麼一點事情都沒有。”
年輕人沒來得及說話,就已經得到了和喪鬼一樣的下場。
阿偉看到了,阿偉沒有很開心,隻是內心感激,因為有人替他報了仇——他之所以沒了右手,就是因為那個蘇卡不列顛年輕人把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易告訴了喪鬼。
陳宴看著煙霧中如同惡鬼一般的斯沃姆,點了點頭,然後扶著阿偉轉身就走。
沉悶的撕裂聲中,剃刀黨一行人緊跟著陳宴出了小酒館。
陳宴站在小酒館外麵,從神色僵硬的托馬斯·吉爾伯特胸口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兩根,一根送進自己嘴裡,一根給阿偉點上。
阿偉雖然因此時發生在小酒館裡的屠殺而恐懼,但依然對此舉動十分受寵若驚,急忙用幾乎脫力的左手去捂火。
陳宴拍著他的肩膀:“沒關係,你跟著我,咱們就是兄弟,你為我丟了一隻手,我就一定會想辦法再給你一隻手。”
阿偉點頭,聲音微弱:“謝謝老大……”
陳宴指著小酒館,對托馬斯·吉爾伯特說道:
“這是你們乾的。”
托馬斯·吉爾伯特恍然大悟,原來找我來是背黑鍋的。
如果不是有托馬斯·吉爾伯特及時攔住,剃刀黨的小弟們多少要說點什麼。
“這是我們乾的。”
托馬斯·吉爾伯特立刻承認,並心念電轉:這事情有好有壞,壞處在於必定會有工蜂介入,好處在於憑白得了一塊陀地,而且這屠殺的名聲如果傳出去,對周圍的幫派都是震懾,這片陀地會很穩固……
托馬斯·吉爾伯特看了一眼小酒館,沒想到陳宴會這麼做。
而那個大個子……那個叫斯沃姆的大個子,原來並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一隻毋庸置疑的恐怖怪物!
陳宴噴出一口煙霧,問道:
“剛才那個喪鬼,在哪裡做的手術。”
麵對陳宴突如其來的疑問,托馬斯·吉爾伯特立刻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回答道:
“是一個叫烏鴉的亞裔赤腳醫生,原本在亞楠市做苦汁生意,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到戴斯島……他收費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