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是一段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數據流,明明是基於矽基芯片才能存在的數據,卻如液體一般流淌在這個世界之中——我直到今天都沒有理解這到底是什麼原理,隻能做出粗淺的判斷:
因為那段數據流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的人的視野中,那段數據流是荒誕的,是不可思議的,是不能被理解的。
基於我們的世界的某些規則,在我們的眼中,那【荒誕】表達成了【以液體存在的數據】的樣子。”
最後一句話甚是抽象,很難理解,但陳宴強行讓自己接受了字麵的意思,並且沒有深究。
同一時間,陳宴立刻聯想到另一個證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白術給的青銅劍開啟了使用【荀況】的權限,同樣說明了白術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流星”這件事。
勞耶教授陷入了某種十分令他激動的回憶,言語之中便有許多情不自禁:
“作為碳基生物的我,隔著實驗室的信號隔離窗,【聽】到了數據流的【聲音】。
回去之後,我開始不斷重複的做夢。
夢境裡的場景比我在現實中所見到的更加荒誕,更加難以理解。
夢境模模糊糊,每當夢醒時分,我就會忘記夢境中的那些重要信息。
所以,我不得不使用了一些超凡的手段操控夢境,使夢境變得清晰起來,以更好的理解我所看到的、夢境中的事物。
【清醒夢】——這是我一個研究腦電波科技的同事所發現的新技術,雖然還在實驗中,危險性未知,但很實用。”
這……
陳宴忽然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老禿子提到的那個同事……應該也是帝都某個大學的教授了,那人不會就是把【清醒夢】教給苗水生的人吧?
這世間的際遇還真是奇妙……
陳宴沒有分神太久,因為老禿子還在說著,由於他給出的信息很關鍵,所以陳宴很快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話中。
“在一些設備的幫助下,我很快掌握了【清醒夢】,並在夢境中看到了一些前代的事物。
我不但夢到了前代的事物,還夢到了【荀況】。”
夢到了【荀況】……這個【荀況】,應該就是白術。
白術自己說他叫陳白術,但他的身份明顯存疑。
陳宴心想,也許【荀況】是白術的身份之一,前者是後者的子集。
“【荀況】和我聊了許多,從天文聊到地理,從質子聊到白矮星,從碳基生物細胞聊到激發態矽原子。
他的學識令我震驚,那不該是一個正常生物應該有的知識儲備。
我逐漸意識到,他並非人類。
在我狹隘的認知中,能夠擁有這樣充沛知識和廣博眼界的存在,多半是某個基於大容量儲存硬件設備的數據生命。
可【荀況】明顯不是的。”
勞耶教授加重了語氣:
“他是一種意誌。
雖然沒有太多人類情感,但目的足夠純潔,動機足夠高尚的意誌。
我和他相處了很久,恰逢帝國這些年來的經濟劇變,他的理論所推導出的未來被現實一一驗證……他就好像是一個言出必中的預言家,我頭一次因此開始懷疑科學的真實性。
這種情況對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產生了根本上的衝擊。
基於他成功預言了現實中所發生大多數大事件這一事實,我接受了他的大部分想法。
他給予了我【啟蒙】。
直到後來,我接受了他的意誌,並因此認識到了自己的使命,也明白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我來到這世上,擁有這樣的才智,達到今天的地位,是為了實現我的價值,維護一切美好。”
他語氣堅定。
那猥瑣的樣貌和氣質在這一刻竟成了神聖。
陳宴大受震撼。
勞耶教授話鋒一轉:
“後來,【荀況】忽然之間,毫無征兆的和我失去了聯係,我再也無法通過【清醒夢】聯係上他。
我意識到他的本體——那顆流星,可能被囚禁了。
甚至出現了更壞的情況。”
勞耶教授明顯知道一些凡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那是他的身份和社會地位所決定的。
陳宴心想,按照後來的情況,勞耶教授的猜測是正確的,白術確實出了問題,因為在他通過量子分身來到拜倫維斯集團內部網站倉庫的時候,白術很明確的說過一句話:“謝謝你帶我回來。”
也就是說,白術原本是無法依靠自己回去的,更沒辦法拿到他那副戰甲。
無法拿到戰甲,全身就破破爛爛。
拿到了戰甲之後,白術肉眼可見的就立刻“完整”了,並擁有了“繼續旅程”的能力。
聽到這裡,陳宴基本上能夠確定,拜倫維斯集團一定在白術休眠期間,對他做了什麼事,也許是偷竊,也許是破壞,導致白術的程序不完整了。
勞耶教授表情嚴肅:
“拜倫維斯集團在學院派內部的風評一向差勁,我們時常會聽到一些他們所做的……肮臟事。
我想辦法尋找機會,在一次公務中,再次進入拜倫維斯集團駐帝國帝都分公司,卻再也沒有看到【流星】存在的痕跡。
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和【荀況】聯係過。”
老禿子的眼神再次熱烈起來:
“在那之後,我執行了【荀況】的意誌。”
他在此輕微停頓。
“更準確的來說,是在沒有得到【荀況】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執行了【荀況】的使命——【荀況】明顯有意對我進行招攬,但在正式對我進行招攬之前,我就和他失聯了……”
也就是說,這老哥……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個假貨。
兩人相對無言。
絲絲尷尬從屏幕上溢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