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水生聽的疑惑,他們吃藥,隻能是他們承擔後果,你們承受什麼?
“沒辦法的事情……上麵交代……”
電子音被女護士的尖叫聲打斷:
“我們跑吧!我再也無法忍受了!”
嗯?他們不是自願在這裡工作的?
苗水生意識到,自己發現了絕好的機會——說不定可以對這兩人提供幫助,以換取他們的合作。
“可我們能跑到哪裡呢……”門後的電子音沉悶極了:“我們被標記了,無論我們逃到了哪裡,他們都能找到我們的坐標。”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女護士似乎已經妥協。
“等到實驗成功,我們就自由了。”電子音寬慰著她。
“是嗎?可他們從未做出過這樣的承諾……”女護士在絕望時連聲音都顯得不那麼尖銳了。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Ara,總會有那麼一天的……”電子音在寬慰中逐漸降低直至消失不見。
Ara?
苗水生聽著這一古怪的發音,意識到這就是女護士的名字。
但這發音實在是太奇怪了,一聽就不是帝國語音標組成的詞彙——甚至不是苗水生所知曉的大多數語言中的發音。
‘倒是有點像一些邪教在跳大神時候用的祭祀語……’苗水生心想。
邪教組織聚會時通常都會進行祭祀,祭祀時,便會有邪教祭司進行儀式——通常是跳大神,邪教成員認為能夠通過跳大神這樣的肢體語言溝通他們的神明。
祭祀所用的禱告會在跳大神的同時被念誦出來,這個詞的發音就和邪教祭祀禱告中的一些發音方式非常像。
想到這裡,苗水生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個女護士,難道是某個被現世邪教教團崇拜著的邪祟?
他沒有任何證據,因此僅僅隻能猜測,無法進行證明。
麵前Ara所在的位置傳來了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隨即門被打開了,一股海腥味隨風而來,被苗水生精準的捕捉到。
‘不對!’
苗水生意識到了不對勁,可他因不願暴露而無法采取什麼措施。
在海腥味傳來的同時,一聲悶棍猛砸在血肉和骨頭之上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他麵前不遠處炸開了。
苗水生狹窄的視野中,小白鞋向後踉蹌退了兩步,而後沉重的砸在地上。
“嘭……”
隨著Ara沉重的倒地聲響起,苗水生終於通過床幃之下的縫隙看到了她的臉。
準確的來說,那並不是一張臉,而是一隻被砸爛了的八爪魚——Ara的整個腦袋都是一隻紅色的八爪魚!
那八爪魚已經被砸的稀爛,且正在因為死亡而變得透明,但仍能夠看出其原本的模樣。
苗水生一眼看出來,在剛剛倒地的一瞬間,Ara的八爪魚腦袋上的顏色,和剛剛的紅色膠囊藥丸完完全全是同一種顏色。
‘這些藥丸……是Ara生產的?’
結合著對這地方的猜測,以及Ara和門外之人的對話,苗水生腦中逐漸明朗。
Ara倒地死亡,門外的人也走了進來。
一雙隻存在於苗水生噩夢裡,如刑具一般的黑鐵靴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兩隻黑鐵靴之間以生鏽了的鐵鏈相互連接,這鐵鏈在行走時發出的聲音曾經一度成為苗水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是梁岸生!
毫無來由的恐懼在這一刻襲擊了苗水生的內心,即便在激素的作用下,在精神儀器對意識強度的加持下,他依然產生了恐懼,他根本不知道這恐懼從何而來!
‘這恐懼絕非天生!我怎麼會害怕自己呢!?’
激素和儀器加持而變強的精神力量讓苗水生迅速且徹底的安靜下來。
‘這件事還要回去問過蒼耳才能知曉……’
‘我現在要做的是……減少意識活動,以避免意識波動引起他的注意。’
完全平靜的苗水生主動控製並停止了自己的大部分意識活動,隻剩下“觀察”——他成為了一個徹底的觀察者。
梁岸生進入門內,隨即“拋物”產生的輕微風聲出現了,一坨同樣已經慘死的八爪魚被扔到了地麵上。
這便是梁岸生將其利用,和Ara進行對話的那個電子音的來源。
那八爪魚拖著殘軀爬向Ara的八爪魚腦袋,直到兩者接觸,在用儘了最後一點力氣之後徹底死去。
梁岸生並未發覺苗水生的存在,他向前幾步來到一張病床前,對病床上的病人說道:
“我聽說你們在來之前看過一張錄像帶。”
梁岸生知道些什麼——這代表著拜倫維斯動物園的威廉·馬斯特對此地的情況有所知曉。
病床上的病人完全不像麵對苗水生一般說話那麼抽象,而是流露出了明顯的恐懼:
“我……我沒有……”
梁岸生用他那副沙啞到令人產生生理不適的聲帶繼續說道:
“現在,請再看一遍。”
手機被解鎖的聲音之後緊跟著病人虛弱的拒絕聲,緊接著出現的是黑鐵靴上鎖鏈互相碰撞產生的刺耳摩擦聲,然後是某個視頻被播放的聲音——
“現在是3202年7月24日,我發現了更多的不對勁。”
視頻中傳來了陌生男子的聲音,這陌生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年齡不大,大概不到30歲的樣子,聲音聽起來疑神疑鬼,很壓抑。
“我發現通勤路上電車的乘客好像總是那一批人……不是說每隔一段日子會換成同一批人,而是以十年為跨度,每十年都會換一批人。”
“嘩啦嘩啦……”
“我在某個暗網裡買來了上一個十年的電車監控記錄,並將其和先前得到的現在這個十年的監控記錄進行了對比——我在紙質文件上,用我的眼睛,在沒有監控攝像頭,沒有電子收音設備,沒有那種古怪無線電的地方,將這些人的臉對進行了對比。”
“我得到了這樣的結論:上一個十年裡電車上的每一個乘客,會被完全打亂順序,以幾乎不重疊的時間,以幾乎和上一個十年完全不同的穿著和行為方式,在這一個十年,完全出現一次。”
“呼……”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這實在是太詭異了!艸!我這輩子遇到過的詭異事件也不少了,但其他詭異事件僅僅是我個人的感覺,完全找不到任何證據,而這個不一樣!這個特麼的是真實存在的詭異!”
“我好他媽的害怕啊!我生存的這個世界難道是假的嗎?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那我呢?我難道也是這些……假人的一員?我難道也是每十年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的人?”
“我翻出來另外的照片了!我翻出來了我之前的十年!那些照片能證明我在前一個十年也是存在的!我是正常的!我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