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立刻明白,總署說的應該就是聯邦異常生物調查總署,而【它們】明顯指的是機械飛升密修會。
園長毫不掩飾的語氣讓陳宴了解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實——【它們】——構成機械飛升密修會的主體,並非人類,而且思考問題的方式和人類有很大不同,雖然已經和人類社會產生接觸,但實際上並不想要和人類產生什麼“合作”。
真是奇怪,既然不想和人類產生合作,為什麼要搞出來“生物電手機”這種東西?
園長顯然也知道這一矛盾,他看著八爪魚,眼神裡露出沉思:
“如果我沒記錯,相似的存在隻存在於傳說中和壁畫裡……這玩意兒你們從哪找到的?”
陳宴當即把自己看到這東西的過程告訴了園長。
“竟然是這樣。”
園長看著八爪魚:
“的確是某種應激反應機製,這機製恐怕不是這種八爪魚天生的,而是後天注入。”
從通感傳過來的信息來看,園長所說的【注入】就是“注入式程序病毒”的意思。
他不斷地訴說著自己的猜測,基於他的學識和見識,這些猜測的準確性著實不低:
“這東西本質上是不存在於現世的,隻是機修會通過某種途徑,將這些東西引進了現世。
至今為止,這東西依然是我們能夠接觸到【不可抵達之地】的唯一機會……你們把這東西拿來給我看,我很感謝你們。”
他雖然這麼說,但陳宴實在無法從他的語氣裡聽出半點感謝的意思。
“你們想要通過這東西得到什麼?恐怕最終什麼都得不到。”
威廉·馬斯特的眼神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陳宴因此知道他接下來討論的已經不是學術問題,因為他此時此刻的語氣已經變得和之前冒牌貨發生爭執時一模一樣。
“你們想要去看【不可抵達之地】,想要知道世界的BIOS是什麼樣的,可即便看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們什麼都改變不了。”
園長看著陳宴,說道:
“之前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你想明白了嗎?”(第844章)
陳宴慢吞吞的說:
“如果你是說要我【把照顧願望當做此生需要努力的一切】,那麼,我仍然沒有想明白。”
園長乾脆道:
“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你的選擇完全是基於你自己的自由,我無權乾涉。”
他一指八爪魚:
“但這東西要留下供我研究,你們不能帶走。”
你他媽……
陳宴看了勞耶教授一眼,後者從前者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基於理智的憤怒,於是對園長說道:
“把這玩意兒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幫個忙。”
園長不耐道:
“什麼?”
園長明顯對眼前的局勢進行了權衡,而權衡的結果是“發生衝突所要付出的代價比交易更大”,於是他理智的選擇了交易。
在來的路上,陳宴已經和勞耶教授交代了自己的情況和訴求,於是勞耶教授得以明白他原本想要見威廉·馬斯特的兩個目的——
一是想要詢問園長關於機械飛升密修會和【備份】的事情,二是想要搞清楚八爪魚的來曆和其可能造成的影響。
勞耶教授同樣也對這兩件事抱有好奇,這是他如今“替陳宴出頭”的原因之一。
“你需要把你所知道關於機修會的事情告訴我們。”
勞耶教授看了一眼陳宴:
“然後說一說,你之前和陳宴的【備份】進行交流時,內心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
勞耶教授把問題上升到了哲學的角度,陳宴並不討厭這樣,哲學角度意味著能夠從問題的根本原因進行分析,這是好事,也是他想要知道的。
園長從來不說廢話:
“簡單的來說,我並不認為自己在和一個【備份】進行交談。”
園長明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當初麵對的是陳宴的備份,並對這一事實直言不諱。
他看向陳宴:
“機修會的備份和正常人類幾乎完全相同,幾乎是完完整整的生命複製體。
至少,在備份因為生命邏輯殘缺而導致失控之前,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沒什麼區彆。”
在交代了自己的認知前提之後,園長才切入主題:
“我曾經對這樣的行為十分迷惑不解,我不知道他們這麼做的意義——即不知道他們行為本身的意義,也不知道【備份體】存在的意義。”
“我曾經嘗試過去理解,但失敗了,因為他們似乎是不可以被理解的。”
“我因此心生不忿,這世上怎麼可能存在【不可理解】的東西呢?但凡肉眼可見的事物和現象,必定是能被理解的,隻是解讀的方式不同,解讀出來的定義也會有所不同。”
“我因這樣的倔強而對他們進行了調查,並獲得了一些有價值的資料。
過程相對曲折,在此暫且不提,我隻說我得到的結論:
他們最初的存在形式,是聲音。”
機械飛升密修會存在的主體,是【聲音】?
“我們現在能在帝國境內找到機修會的外包工廠,找到機修會針對手機建設起來的售後中心,甚至是機修會的外包辦事員。
但在最初的時候,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機修會在一開始的時候,是不存在的。
後來基於手機建立起來的這些業務,也是從不存在的機修會開始。”
他的表述如此繞口,但陳宴竟然大概聽懂了。
“之所以說是【不存在】,是因為他們最初出現的形式,是【聲音】。
時至今日,第一個聽到機修會聲音的人已經無法溯源了,按照我的調查,最初的【聆聽者】有幾個人,他們身份各不相同,但都在後來的曆史進程中對機修會本身起到了很強的建設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