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轟!”
隨著崩解而來的是一股大火,一股濃煙緊接著大火出現,將渡輪的後半段遮擋在內。
願望覺得不對勁,扭回頭看,隻見濃煙中竟爬出些畸形又惡臭的腐壞物來,那些臟東西在向老船長的船員們發動攻擊!
腐壞物同化了船員,破壞了船身,於是老船長渾身上下開始被灰燼“感染”——如蛇一般的灰燼爬上了他的褲子,將他的大半個身子變成了閃著火蝶的乾屍,灼燒了他的雙目讓他不能視物,啃噬著他的骨骸讓他沉浸在無儘痛苦之中不可自拔以至於無法正常操控船隻!
渡輪完全停下了!
停在冰川之前!
願望也不怕被腐壞物感染,捧著老船長的下巴,不斷拍打著老船長的臉,用自己能用的最大力量對老船長吼著:
“許下一個願望吧!隻需要一個願望!”
老船長已經被燒穿了的上下顎一張一合,燃燒而生的風息穿過他的嘴巴,將一絲不甘的聲音帶進願望的耳廓:
“我想……回家……”
不存在於這世上的力量第二次出現了。
那力量裹挾著渡輪,讓原本已經完全停滯的渡輪以一個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撞向已經完全冰封的冰川,將已經徹底凝結的冰川撞的粉碎,一頭紮進冰川之下出現的黑洞之中。
下一刻,萬籟俱寂。
黑暗中,老船長伸出了顫抖的手。
因未知原因而忽然長大了的少女握住他已經隻剩下枯骨的手,已經成熟的聲線發出讓他安寂的聲音:
“當初是我讓你去往那片海的,對嗎?”
一片死寂。
“現在,你的使命已經完成。”
已燒成灰的枯骨在她麵前碎成了灰。
不死人完成了他的使命。
願望轉過身,注視著遠處搖曳的氤氳霓虹燈光,又抬頭望著被巨大黑暗之物遮蔽的鋼鐵蒼穹,當看到烏雲中密集的雷閃——實際上是某種頻閃信號燈之後,她低聲自言自語:
“那麼,便讓我看看,所謂的BIOS,到底是什麼。”
……
……
此時此刻,戴斯島,機械蜂巢。
此時已近傍晚——就在傍晚來臨之後,第一島鏈海上的天氣忽然壞了起來,常年平靜且溫柔的北寒帶海洋性氣候像是被人惹毛了的淑女,拿出父親的槍,要給侮辱她的人腦袋上開兩個洞。
托馬斯·吉爾伯特站在戴斯島碼頭的某個邊緣船位內側,看著視野儘頭海平麵上濃重烏雲之內時不時閃過的電光,看了一眼手機。
短信彈窗在碼頭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裡閃著微弱的光亮:
【第一島鏈物流中心氣象辦公室】:戴斯島氣象台台風紅色預警信號——受台風【阿帕卡樂普斯】影響,戴斯島在今晚10點13分起特大級災害暴雨,請全島民眾在9點30分之前進入機械蜂巢,屆時機械蜂巢將關閉入口,打開泄水閥,滯留在機械蜂巢外的民眾請前往碼頭緊急疏散倉庫倉庫進行緊急避難,台風【阿帕卡樂普斯】將於10點30分左右登錄戴斯島。
此時此刻,手機屏幕左上角顯示的時間是8點45分。
托馬斯·吉爾伯特隨手把吸了一半的煙頭探進高樁碼頭之下的汙水中,將手機切換至通話頁麵,撥打了某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他聽著電話裡的聲音,明明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卻給人愈發嚴肅的感覺。
“所以呢,事情談崩了,對嗎。”
電話另一頭傳出低聲的、像是在認錯一般的解釋:
“湯米,現在形勢很不好,蘇卡不列顛的老哈桑被抓進去之後,其他幾個老大都被嚇破了膽,一時半會兒沒人敢做那些危險的買賣了……”
危險,這並不是一個托馬斯·吉爾伯特喜歡的詞,因此這個詞在他這裡隻被當成“機會”。
長久到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這片刻沉默的功夫,天邊摻雜著雷閃的巨大台風距離戴斯島更近了,碼頭上已經起了大風,托馬斯·吉爾伯特身上昂貴的貂絨沾了沙子,這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托馬斯·吉爾伯特又點著了一支煙,將煙夾在嘴裡,語氣如往常一般沒有什麼感情:
“告訴他們每一個人,我今晚去撈哈桑老爹。”
他掛斷電話的時候,燒到了胡子的煙頭已經被雨水撲滅,極速落下的細密雨滴伴著雷閃敲擊在每一個人的腦門上,剛剛還遠在天邊的水龍卷已經伴著暴風雨一同出現在距離戴斯島不遠的地方,托馬斯·吉爾伯特抬頭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雷閃,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敬畏。
他討厭類似“敬畏”這樣的情緒。
他本因褻瀆生命而存在世間,為什麼要因世間的奇景而心生敬畏呢?
托馬斯·吉爾伯特很快篩掉了這不必要的情感,於是另一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他知道自己的貂絨已經徹底遭殃,於是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
他排開這些沒必要的負麵情緒,就那麼跟著明顯恐慌的人群,朝機械蜂巢方向走去。
暴風雨即將降臨的黑夜中,機械蜂巢就像是末日中能夠庇護人類的最後聖域。
托馬斯·吉爾伯特知道,機械蜂巢不僅僅是聖域,還是避難所,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恐怖魔窟——
機械蜂巢的形勢惡劣到令人無法想象,幫派人員動輒就要丟掉性命,這是托馬斯·吉爾伯特回到島上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