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人的記憶……我從未有窺探他人隱私的習慣,支撐我做出這件事的是恐懼——我恐懼人類不再能夠相信,害怕人類不再擁有希望,如果人類在如此絕望的末日所作的隻有相互傾紮,我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會完全崩塌,因為我從來都相信人類值得拯救。”
陳宴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成功的讓自己在這樣的恐懼中生存下去,因為我看到了剛才所說這樣的男人,即便到了末日,也依然努力生活,因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不斷努力,甚至因此擁有麵對死亡的勇氣——他在說出想要這份工作的時候,的確是抱著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的勇氣。”
“勇氣,亞當,我的一位摯友曾經告訴過我,勇氣是唯一能讓人繼續走下去的力量,也是每個人都擁有的超凡力量。
直到今天,我才大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像他這樣的人,機械蜂巢還有很多。
不如他的人,機械蜂巢也有很多。
比他更加高尚的人,機械蜂巢一樣不少!”
陳宴告訴亞當:
“那些平凡的人,他們是值得拯救的……
不,擁有了勇氣的他們,其實不需要任何人去拯救!
即便沒有我,也會有類似我的人站出來,他們會憑借著自身的勇氣尋找出路,便如同每個鮮活的生命那般。
我相信善意將會聚沙成塔。
我相信人類值得拯救。”
亞當對他的說法依然不屑:
“這是一廂情願的救世主情節,說是自我感動也不為過。”
陳宴並不把他所說的當回事。
陳宴隻相信自己親眼看到,親自通過通感感受到的。
“亞當,你不懂。”
陳宴對否定的毫不在意讓亞當很難受,也很煩躁,他試圖尋找到一些能夠反駁陳宴的論證,並將這些論證說給陳宴聽。
他說了很多,並在得到了陳宴充分的無視之後,他僅僅隻收獲了鬱悶而已。
亞當想要說些什麼來緩解自己鬱悶的心情:
“喂,你之前在機械蜂巢的時候,當時那麼忙,哪有時間做這那些小事?”
陳宴說道:
“首先,我認為那些並不是小事,其次,忙也得做啊!
那時候我基本上沒人可用,連夜招都招不來人,我好幾次都給人跪下了,人家才答應來給我幫忙。
至於你說的那些事……並不是我用本體去做的,我分出來了一些分身,你知道我的嘛,我當初戰勝了南無量子糾纏佛,獲得了他的能力,自那之後,我就可以用量子分身去做其他事了。”
那是亞當親眼見證過的一役。
亞當問道:
“那你這次出來,也必定在機械蜂巢留有分身咯?”
陳宴坦然回答:
“沒有,我擔心回收反應堆時遭到太強抵抗,把所有分身收攏了,這樣力量集中起來,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
亞當對這樣的決定頗為意外: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陳宴毫不掩飾的告訴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那裡。
我們之前掃描到了可控核聚變反應堆內部的無線電波動,那時候我就猜想,或許反應堆內部依然有人存在,依然有人在對反應堆進行著運營維護。
我的一個同事告訴我,那裡很可能已經是有主的地方了——我們都認為那裡有某種武裝力量割據。”
原來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亞當繼續用他獨特的角度說道:
“你這樣很危險,一點都不謹慎,你應該把力量專注在機械蜂巢才對,據我所知,機械蜂巢還有很多能能人異士,如果他們趁此機會造反,你的公司必定要遭殃。”
陳宴無奈回答道:
“沒辦法的事,我的力量有限,隻能做到這些了。”
所以陳宴現在已經儘可能加快速度做事了,剩下的光纜隻剩不到一百公裡的距離,隻要他和同事們抓緊時間,或許今晚之前就能搞定!
……
……
Z集團爆炸發生之後。
當喜鵲出現在隻剩半個智械腦袋的烏鴉麵前的時候,烏鴉已經幾乎完全癱瘓的腦袋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喜鵲接下來的舉動驗證了烏鴉的想法,他對Z集團廢墟之外駐紮的醫療隊伍大聲說道:
“我是能夠進行智械義體接肢手術的醫生!請讓我參與治療!”
烏鴉眼睜睜看著喜鵲加入了急救隊伍,看著喜鵲從廢墟裡拖出隻剩下半個身子的陳妍,看著喜鵲往急救設備中偷偷接入他自己的U盤,看著喜鵲最終來到他麵前,在其他人完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將一枚針灸用的針頭穿過他瞳孔內的成象鏡麵,而後破壞了連接他腦機芯片的無線信號處理芯片。
自那之後,烏鴉彷佛置身一片漆黑之中,漆黑的世界中僅僅隻有一束光線從天而降,從頭頂照射著坐在一隻小板凳上的他,他才沒有被黑暗中的東西吞噬。
烏鴉內心彷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繼續等下去會發生什麼,漫長的等待甚至讓他的意識出現了模糊,他心想,或許當等待時間足夠長的時候,他會忘掉自己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
喜鵲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出現在光線邊緣,那張臉看起來像是已經開始融化,似乎是因為喜鵲的家族病爆發了。
“我是來跟你報喜的!師弟,你知道的,喜鵲嘛,就是用來報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