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出現的聲音很快否定了陳宴的猜測:
“我也不是要全款買啊,我分期不行嗎?等下個聖光禱告日網站搞活動,能搶到滿五百鎊減五十鎊的滿減卷再說嘛!”
陳宴聽著這個窩窩囊囊的聲音,簡直難以置信。
這是這個清醒夢境世界裡的我?!
陳宴悄悄移動到公寓側麵,透過窗戶看到了一樓大廳中的場景。
他們的大廳顯然已經被再次布置過了,房間的各個角落裡透露著濃重的魯克原住民風格,穿著睡衣的自己和同樣穿著睡衣的陳妍正站在大廳中央的壁爐前麵,前者攤著雙手,後者則懷中抱著一隻白貓。
白貓……
陳宴感覺神經一跳,眼前整個視界驟然一暗一明,陳妍懷中的白貓已經變成了虎斑。
這樣的情況,之前已經出現過了。
陳宴清晰的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變化,並在這一刻回憶起之前的那次——那是在動物園,他第一次在動物園見到願望的時候,他明明看到假山之下是一隻白貓。
後來他再次去往動物園工作時,那隻白貓已經成了虎斑。
——陳宴回憶起這段記憶,並清晰明確的發現自己在之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腦袋受到了乾擾。
——在他所在的現世,這件事情是他的某種禁忌,這種禁忌導致他的大腦對他進行了欺騙,以至於每次想起那個場景的時候,腦袋就會自動將其本身進行修改。
——也許並非大腦對他的欺騙,也許這樣的欺騙來自世界本身。
——陳宴如今已經能夠清晰的意識到這一切。
‘清醒,我是清醒的,也許我曾經從未清醒過,所以始終被世界欺騙著,也許是因為自從踏足動物園的那一刻起,失控開始在我的身體裡積累,我就再也沒有完全清醒過了。’
他再次看向沃克街33號公寓的大廳。
大廳裡的兩人還在進行著類似於爭吵的爭論,這樣的談話似乎是他們獨特的交流方式。
當陳宴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由於對這場談話過分的投入而沒有發覺他的存在,但他們懷中的白貓卻發現了陳宴。
‘願望。’
陳宴在內心呼喚著她。
白貓並未回應。
陳宴內心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泰達尼奧斯被我拯救於冰川世代末尾,在很久之後的未來世代留下了願望的身軀,這隻白貓應當是願望作為泰達尼奧斯的軀殼,但為什麼沒有回應呢?難道她現在不在這具身體裡嗎?’
陳宴心中焦急的看向大廳裡的其他位置,當他的眼神看到衣架上掛著的衣服時,焦急的眼神忽然一僵。
隻見衣架上的某件工作服上竟貼著一張標簽,標簽的上半段是“威廉·亞當斯集團”這一名字,下半段則是陳宴的名字。
在這個清醒夢夢境中,這個世界的陳宴,已經走上了和他完全不同的人生。
‘原來如此。’
這一刻陳宴心中再次有所明悟。
‘我之前經曆過的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每一個都是和我所經曆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些……
是我,也是陳宴,作為【殘缺者】的人生。’
在這一明悟爆發之後,往日夢境中破碎的詭誕畫麵被更多的記憶起來,陳宴看到了自己數次夢境中和陳妍之間的故事,他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她到底是誰?她到底要做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不離不棄的幫我?
她必定在每一次人生中都是清醒的,因為她的目的始終明確。’
陳宴看了一眼窗戶裡正在咆哮的陳妍,想要問一問清楚。
‘既然這裡是清醒的夢境世界,既然她每一次都是清醒的,那麼,我去詢問她,或許就能夠獲取真相。’
陳宴扭頭向公寓門口走去。
他看不到的是,與此同時,屋內的陳宴也朝著公寓內部大門口走去。
“好吧……好吧!我去加班!多賺些錢,用加班費買新電腦就是了!”
當屋外的陳宴抓住門把手時,屋內的陳宴也抓住了門把手。
兩人同時打開了門。
門被向外打開了,屋內的陳宴站在門口,氣衝衝的向內吼道:
“喂!你真的忍心我星期天去加班啊!”
屋內傳來陳妍矯揉造作的、帶著明顯表現出的哭泣聲的吼聲:
“誰能管得了你呀!”
懷中的白貓似乎早習慣了這樣的爭吵,它從陳妍懷中跳下,來到門口,叼住了陳宴的褲腿,就要把陳宴往屋子裡拉。
陳宴立刻委屈的差點哭出來,蹲下身把白貓抱起:
“還是你心疼我!”
他抱著白貓,回到門中,在白貓向外張望的眼神中關上了門。
……
……
陳宴打開門,下意識一隻腳踏入門中,眼前驟然明暗的光景猛然間讓他覺得不對勁。
他後退一步,可為時已晚,整座門已經憑空消失了!
麵前驟然出現的機械通道讓他不知所措,但這一次他並未茫然,而是仔細觀察四周——
這裡似乎是某種大型航空設備的通行通道,頭頂明暗不斷的光線代表著此處的電力設施已經出現了故障,通道深處氣壓門後傳來那若有若無的低吼聲似乎來自某種非人生物。
這又是哪個夢境?
陳宴意識到,自己似乎做出了之前從未做過的事情——【門】象征著著【通道】,他通過沃克街33號的大門來到了這個未知的世界,按照之前的經驗來看,他應該算是“進入了更深層次的夢境”。
‘我因為在清醒夢夢境世界中前進的太深,所以來到了這裡。’
陳宴沿著機械通道向有光的地方走去,很快看到了一扇染著血的艙門,艙門因為被破壞而無法完全閉合,所以在隻能保留一道縫隙的情況下不斷碰撞,始終未能關上。
陳宴在有光的位置轉了一圈,確認此處已經沒有其他通路,於是回到艙門處,透過門縫向內看去。
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自己如今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他顯然已經幾天沒有進食,也沒有睡好,一副病懨懨隨時都要暈倒過去的樣子。
他坐在角落裡,對著筆記本屏幕自言自語。
“喂喂,願望,能聽到我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