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大徹大悟一般:
“你,是【刪除】。”
他像是認了命,語氣歸於平淡:
“我還會回來的。”
歐噶米笑了笑:
“我知道……你總會回來的。”
他拔出背上的拜淚,示威一般朝沙雕揮了揮:
“我會看著你,看著你這樣的東西,等你們下次回來,我就在這裡等著。
我會始終等著,然後砍下你們的腦袋,直到我提不動我的刀。”
沙雕惡狠狠的說:
“你不過是一段特殊的神經突觸上運行的一段程序罷了!
而我,我是真真正正的人類!我在現實世界依然留有副本!
我已經把你的信息傳輸回去,你很快就會被從物理層麵抹殺了——
我們會找到【永恒死亡】軀體內代表你的那部分神經元細胞,用物理手段將其摧毀!”
歐噶米站起身:
“那是後話了。
現在,再見了,大團長大人。”
他收刀入鞘,褪下褲腰帶。
一泡溲水淅瀝而下,把沙雕澆垮。
恰逢一波潮汐衝上沙灘,帶著垮掉的沙雕一起回到海中。
歐噶米提起褲子,沿著沙灘向前走去。
傍晚的天不知何時已然破曉。
……
……
此時此刻。
蒼耳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他隻知道,前一刻還在宇宙空間中不可一世的桑,在下一刻完全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桑的消失並不代表他的失敗,血肉之門還在,他依然能夠啟動計劃的最後一步。
“水生,開始超頻。”
隨著“吱呀吱呀”的腐朽之聲響起,血肉之門以無可抵擋的勢頭擁有了更快的開啟速度,血肉之門表麵及其邊緣之上如同發生了八級地震。
隨即門縫開啟的速度越來越快,更多的透明觸須從門內奔湧而出,以瘋狂的姿態想要在這個世界紮根。
下一刻,一道赤色翩鴻如霞光燦爛,在蒼耳麵前的舷窗之外一閃而過。
透明觸須的瘋狂勢頭戛然而止。
船艙之內,蒼耳先是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他轉過身——
他身後出現了一片真空——
血肉之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橫向一分為二。
他聽著血肉之門的嘶鳴,如同鐵錘痛擊在他胸口。
他感知到透明觸須和血肉之門上的大部分血肉一同消失在看不見的奇點之中,可直到透明觸須徹底消失,他都沒明白過來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失敗了啊。”
蒼耳看著被批開的血肉之門,想到自己幾十年來的一切努力竟然就這麼毀於一旦,一時之間站立原地,瞳孔放大,腦袋空了。
苗水生看著蒼耳倉惶的背影,天生的感情開始了發酵,心中止不住悲從中來,低聲勸慰道:
“你還有機會……你不是已經擁有自己的【靈魂特征值】了嗎?
你可以先去往BIOS避一避風頭,然後再想辦法通過【永恒死亡】的肉身回來,再繼續你的研究!”
蒼耳被他的聲音喚醒,隻以簡單的一句話回應他的建議:
“水生,你不懂。”
苗水生並不意外蒼耳的回應,他早就習慣了這種態度——水生,你不懂;水生,你不明白;水生,彆說話了;水生,你這樣,會讓人感覺你很愚蠢;水生,你真是個傻子。
苗水生低下了頭。
下一刻,蒼耳已經做好了決定:
“入侵失敗的是【永恒死亡】的物質基礎,這個世界則是【永恒死亡】的精神世界,按理說,【永恒死亡】的物質基礎和精神世界,兩者應該完美匹配的,剛剛發生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永恒死亡】對這個世界的入侵失敗了,真是預料之外的事,阻止一切發生的那個人必定有特殊的身份,但我沒時間去進行更進一步的探索了。
我原本想要通過血肉之門,將【永恒死亡】的物質接引至此,轉化【永恒死亡】的精神世界。
這樣一來,這個精神世界就擁有了物質世界的屬性——
即擁有物質屬性,又擁有精神屬性,那麼,這個世界,就成為了完整的世界。
如果我能成功,我們或許就能夠阻止天啟——
這個世界既然成為了真實的世界,不再被唯心力量左右,那麼,那個所謂的【創世神】,就失去了祂的神格,也就沒辦法將【天啟】繼續下去。
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也就擁有了真正的【新世界】——人類控製萬物,隨心所欲改造世界,且永遠不會重啟的新世界。
可惜,可惜,一切都結束了,世界將迎來再一次的重啟,【天啟】將會繼續。
我將會去往BIOS,等待合適的時間回歸。
屆時,這場偉大的實驗,將會繼續。”
蒼耳的目光跨越血肉之門殘骸,看到了站立在遙遠之處,且隨著殘骸分解而越來越遠的歐噶米。
“再見了。”
他向他道彆。
那道彆是向這個世界的宣戰。
他隨手打開了身邊的一扇門,門外是一間塵封的辦公室,那辦公室明顯有很久沒人進去過,到處都落滿了灰塵。
那是蒼耳在現實世界中的辦公室。
在蒼耳要踏入辦公室的前一刻,忽然感覺心口一疼。
有帶著倒鉤的利器穿透了他的胸口,又在下一刻拔了出去。
劇痛讓他跪了下來。
他顫顫巍巍扭過頭,便看到持著匕首的苗水生正站在他身後,手中持著的倒鉤匕首柄上鑲嵌著一枚五彩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