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因為人們知道外出作業所必須麵對的生命危險,還因為外麵工作的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孩子。
島鏈上的輕工業加工廠被冰封嚴重,生產力下降的厲害,女人和小一些的孩子們就用手工來製作防寒的衣物,並為前線工作的家人們製作簡易且能攜帶的飯菜。
所有人都在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著。
……
第三次天啟降臨之後的第二個月,機械蜂巢底層的試驗田因溫度過低而開始減產,再加上極寒凍裂了漚肥設施導致的汙染,饑荒在機械蜂巢出現了。
……
第五個月,人們不得不把餓殍運出機械蜂巢,因為死人過多導致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瘟疫,好在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瘟疫被遏止了,人們再一次艱難的幸存下來。
……
第十一個月,在糧食和蔬菜產量再次穩定下來,島鏈上已經重啟的工廠也終於平穩運行之後,聯合集團統計了幸存者的人數——
13萬7123人——
距離海嘯降臨到現在,機械蜂巢的幸存者已經減員過了大半。
……
第二十五個月,第一批從機械蜂巢義務學校畢業的學生參加了工作,他們的加入讓聯合集團負擔極重的工作機構輕鬆了許多。
壓抑的環境因年輕人的加入而得到了緩解,人們或多或少鬆了口氣。
……
第三十六個月,機械蜂巢出現了第一次嚴重的缺氧,在外出探索隊伍的測定之下,人們得知了缺氧的原因——大氣因過分降低的溫度而出現了凝滯,且因為機械蜂巢底部植物進行的光合作用減弱,剩餘的氧氣不再夠剩下的人一起使用。
……
第五十五個月,聯合集團會議室裡的人已經少了一多半,他們大都死在了工作前線,也有少許因為完全看不到希望而自殺的。
即便陳宴使用通感動用了心理暗示,即便陳宴將他們轉化成量子分身,也無法阻止這些人的自殺。
……
第七十八個月,聯合集團實驗室宣布,一位來自義務學校畢業的天才少年,成功複現了元素重組技術。
隻要有足夠的碳元素,就能夠源源不斷的產出食物,機械蜂巢的食物壓力減輕了。
但人們並不覺得很輕鬆,因為他們知道,食物壓力減輕並非僅僅因為這救命的新技術,還因為機械蜂巢剩下的人已經不到十萬。
……
陳宴並未放棄。
在漫長的七十八個月中,他一刻不停的陪伴在所有人身邊。
他向他們鼓勁,使用物流中心服務器裡的知識和他們一起解決工作上的困難。
他總是在會議上向大家訴說那些他根本看不到的美好未來,他每一次提起對未來的暢想時都能慷慨激昂。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多的精神能量。
但大家的的確確被他的精神感染了,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通感蔓延到了每個人的內心,讓大家都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感知到了他對未來可能存在那個美好世界的向往。
人們堅持著,奮鬥著,在冰封的煉獄中掙紮求生著。
……
終於,終於,在第一百三十六個月的時候,聯合集團的倉庫裡終於出現了物資結餘。
得知了這消息的人們泣不成聲。
大家並未因此放鬆警惕,末日讓他們擁有了強大的危機意識,他們知道,要想活下去,就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也不能因為麵前的“功績”而表現出任何傲慢。
人們繼續努力著。
努力想要在末日中繼續生存下去。
直到陽光重新降臨的那一天。
……
也是在這天,陳宴長達一百三十六個月的疲憊迎來了一次爆發,他栽在了辦公室的地板上,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睡。
在夢境裡,陳宴遇到了願望。
願望的眼睛還是那般炯炯有神,她看著他,對他說:
“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很關鍵,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陳宴對她點了點頭。
願望對他說:
“我黑進了公司的資料庫,並發現了一些秘密的文件:
在很久之前——大概是現實世界的3024年,公司那時候還沒有發家。
那時候,地球上發生了一場很大的災難,因為核戰爭,整個星球的天空被輻射雲遮蔽了,陽光透不進來,因此萬物枯萎,世界進入了冰河期。
公司幸運的在冰河期之前的霍亂中僥幸苟活,並帶領剩下的人類——大都是公司的員工,在末日中拚命生存,最終幸存下來。
那時候的公司運行結構非常科學,且十分公平,公司的員工們付出就能得到回報,且願意將所有人的理想看成是自己的理想——
他們為了活下去的理想而共同付出拚命的奮鬥。
雖然損失慘重,但他們最終成功了——他們真的抗過了長達三百年的末日,他們的後代在末日結束之後回到了萬物複蘇的地表!
至於公司變成後世那個鳥樣的事情,是後話了。
我翻到了當時的公司的照片。”
願望拿著一張退了色的老照片,展示給陳宴看。
隻見那照片上高聳的建築中央,竟是由純白色燈板組成的一個大大的【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