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意識被那永恒的黑暗徹底凍結!隻剩下一個念頭在虛無中無限循環:
她……徹底熄滅了……被我親手點起的……那把火……燒沒了……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萬年。
直到——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冰錐刺入腐肉的異響。
在那片蘇紅衣魂火徹底熄滅的漆黑虛無中……在所有人甚至包括那注視著的邪神牧紅妝)的感知都凝固的空檔……一點純粹的、微弱到極限、仿佛由最純淨的亡者之淚凝聚而成的……潔白幽光,毫無征兆地從那片絕對漆黑中悄然滲出!
它太微弱了,如同寒夜荒野裡最後一粒將熄的磷火。冰冷、寂靜、不帶一絲煙火氣,更沒有蘇紅衣魂火那種燃燒生命般的灼熱與慘烈。它隻是存在著,幽幽閃爍,散發著一股純淨到極致的……悲傷。
這純白幽光出現的一刹——
“啊——!”
懸浮在高空、剛剛被牧秋青紅血焰吸引了注意力的牧紅妝,猛地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嘶鳴!她那妖異的、完全被暗紫侵染的巨大眼眸深處,那片深邃旋轉的紫芒漩渦竟驟然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劇烈紊亂!仿佛平靜水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一股源自靈魂烙印最底層的、無法抑製的悸動和……被壓抑到扭曲的孺慕思念,如同被強行摁入冰水中的火炭,瞬間升騰起刺眼的白煙!
眉心的並蒂骰蓮幽光劇烈閃爍!那雙剛剛還被純粹的毀滅邪欲充斥的暗紫色巨眸中,竟被那純白幽光硬生生刺入,短暫地……強行剝離出了一絲……屬於嬰兒的、純粹的、帶著巨大不解困惑的……屬於“牧紅妝”本身的茫然情緒!
這絲屬於她真正自我的茫然情緒隻出現了不足萬分之一刹那!緊接著,更濃烈、更混亂、更暴戾的暗紫色邪光如同潮水般反撲,將那一絲“雜質”瞬間碾碎、吞噬!她巨大的眼眸瞬間化為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紫紅!一股被冒犯、被刺激到的滔天惡意如同海嘯般從她嬌小的身軀中爆發!那是她徹底墜入邪神意識深淵前,最後的狂暴反撲!
她那雙深紫的、蘊含著無儘混亂與毀滅的眼眸,猛地鎖定了下方牧秋!巨大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危險的豎瞳!那裡麵再無半分屬於“牧紅妝”的痕跡,隻剩下最純粹、最本能的破壞衝動!
“吼!!!”
一聲非人的咆哮瞬間粉碎了凝固的空氣!那聲音如同億萬怨魂的嚎叫被強行捏合成一個恐怖的聲波實體!
牧紅妝小小的身影猛地動了!不再是懸浮或隨意抹除,而是真真正正的撲殺!嬌小的身體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漆黑閃電!目標——牧秋!
速度快得超越了時空的概念!破碎的位麵碎片在她身後拉出一道純黑虛無的死亡軌跡!那隻白皙的小手五指張開,指甲瞬間伸長成彎曲尖銳的漆黑骨刺!掌心之中,空間法則被強行扭曲成無數蠕動著的、細小的、代表著絕對湮滅本質的墨色符文!帶著終結一切、將存在本身徹底“刪除”的意誌!
這一爪落下,不僅是要毀滅牧秋的肉身,更要將他殘留的魂魄烙印從這方宇宙的時間線、曆史、乃至所有存在的概念之中,徹底抹去!歸於永恒的“無”!
死亡的腥風已到眼前!那隻纏繞著墨色湮滅符文的小手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爪尖刺破空氣的尖嘯如同死神的鐮刀摩擦!
然而!
牧秋甚至沒有試圖去躲避!也無法躲避!
他依然沉浸在那片純白幽光與牧紅妝刹那自我顯現帶來的雙重衝擊中!世界的聲音被隔絕,隻有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撞擊肋骨的、沉悶而絕望的鼓點!那片純白……是紅衣被燃儘魂火後留下的最後一點純淨思念?還是紅妝那深埋邪念之下、被瞬間觸動的靈魂本體?他不知道!但他的目光卻死死粘在那點幽光上,仿佛那是沉淪前最後抓住的稻草!
死亡的氣息激得他破碎的身軀本能地顫栗!但他抬眼看去的瞬間,映入眼簾的卻是牧紅妝那雙被滔天混亂惡意徹底吞噬的紫紅豎瞳!那裡麵隻有對存在的終極抹除欲望!沒有絲毫他熟悉的、屬於那個撲在他懷中咿呀學語小女嬰的影子!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毒藥,瞬間澆滅了他心中最後一絲掙紮的火苗。
七根血釘貫穿靈魂的劇痛在這一刻重新猛烈反撲!他清晰地“感知”到靈魂烙印的裂紋如同蛛網般瘋狂蔓延、擴張!伴隨著道基徹底粉碎的轟鳴!一種難以言喻的衰竭感從靈魂最深處泛起,像沙漏裡的沙子無可挽回地流失殆儘。力量在枯竭,意識在飛速沉淪,如同站在崩潰懸崖的瞬間失重。
“嗬……”
一聲極其輕微、充滿無儘疲憊與自嘲的冷笑,從牧秋破裂的嘴角擠出。那笑聲仿佛抽乾了他肺裡所有的力氣。要命的靈魂撕裂感……還有……力量……全在那……那點白色幽光……也快沒了……
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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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全在這身體裡……
一個極致瘋狂又極致簡單的念頭,在這死亡陰影籠罩、靈魂即將徹底碎裂、萬念俱灰的絕望深淵邊緣,如同黑色焦土下頑強鑽出的一株畸變毒藤,瘋狂地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