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一直蹲在床邊,緊張地觀察著她的反應。看到她終於笑了,他明顯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指著照片裡那個笨拙的“麵包師”,語氣帶著點“不堪回首”的羞赧和自嘲:
“看吧……我跟廚房的‘孽緣’,曆史悠久。從斯坦福就開始了。那時候做的麵包,被社團成員戲稱為‘防身武器’……比現在的鬆露燉雞差遠了!”他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
於玲笑著,淚水卻再次模糊了視線。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自卑的淚水。她合上那本沉甸甸的年鑒,將它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蹲在床邊的趙辰。
暖黃的燈光下,他蹲在那裡,仰頭看著她,金絲眼鏡後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沒有了年鑒照片裡那份銳利的鋒芒,隻有屬於她的、笨拙的、溫暖的守護。
“所以……”於玲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不再有陰霾,她伸出手,輕輕拂過趙辰俊朗的臉頰,“顧芊芊說的那些‘助力’、‘前程’……都是狗屁?”
趙辰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他的目光無比認真,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堅定:
“玲玲,”他的聲音低沉而鄭重,如同最莊嚴的誓言,“我所有的前程,我人生所有的意義,都在於……”
他頓了頓,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能每天給你煮紅糖水,能分清楚鬆露和香菇,能守著你,看你喝我燉的湯。”
“這就是我最大的‘前程’,也是我父親……”
他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複雜,隨即被更深的溫柔覆蓋,“…留給我最珍貴的遺產。”
父親?
於玲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從未聽他主動提起的詞。但她沒有追問,隻是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巨大的暖流和安全感瞬間填滿了心底那個冰冷的空洞。
她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鼻尖蹭著他的鼻尖,聲音帶著哭過後的微啞和濃濃的撒嬌:
“趙辰……”
“嗯?”
“我餓了。”
“啊?”
“你的‘防身武器’麵包……不,你的鬆露燉雞,我還一口沒吃呢。”她抬起頭,淚痕未乾的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普通丈夫’的廚藝巔峰,不能浪費。熱熱去?”
趙辰愣了一下,隨即,巨大的喜悅和釋然湧上心頭!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蹲久了有點麻而趔趄了一下,卻毫不在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遵命!董事長大人!保證熱得恰到好處!鬆露還是鬆露!絕無香菇混入!”
看著他像隻歡快的大型犬般衝去廚房的背影,於玲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真正的笑容。
她拿起床頭櫃上那本厚重的斯坦福年鑒,指尖再次拂過封麵燙金的字母。
差距?
也許吧。
但此刻她無比確定,她所擁有的——這個係著卡通圍裙、為她熱鬆露燉雞、笨拙地守護著她所有平凡與脆弱的男人,和他給予她的、這碗滾燙的人間煙火——才是這世間最珍貴、最無可替代的“前程”。
廚房裡很快傳來微波爐運轉的輕微嗡鳴,和趙辰哼著不成調小曲的聲音。
鬆露燉雞那霸道而溫暖的香氣,再次溫柔地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