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的心血,幾代人的積累,就在那個該死的半島酒店晚宴之後,在那個瘋女兒歇斯底裡的表演之後,灰飛煙滅!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顧長海布滿血絲的眼球,如同生鏽的軸承,極其緩慢、極其沉重地轉向病床。
顧芊芊縮在寬大的病床上,像一片被狂風蹂躪過的枯葉。額角撞在床頭櫃的傷口已經處理過,貼著紗布,卻掩不住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和眼底那深不見底的恐懼與怨毒。
她身上那件昂貴的真絲睡袍空蕩蕩的,仿佛靈魂已經被抽乾,隻剩下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
“爸…”她嘴唇翕動,發出微弱的、如同蚊蚋的聲音,帶著一絲最後的、不切實際的希冀,“趙辰…趙辰他不能這麼絕情…我們顧家…他看在…”
“閉嘴!!!”
顧長海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幾步衝到病床前,布滿青筋的大手如同鐵鉗,狠狠揪住了顧芊芊散落在枕邊的頭發!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頭皮扯下來!
“啊——!”劇痛讓顧芊芊發出淒厲的慘叫。
“趙辰?!你還敢提趙辰?!”顧長海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絕望而嘶啞變調,唾沫星子噴了顧芊芊一臉,“看看你乾的好事!看看!!!”他另一隻手顫抖著指向病房牆壁上掛著的巨大液晶電視。
電視屏幕無聲地播放著財經新聞。
畫麵被切割成觸目驚心的幾塊:
一塊是顧氏集團那如同跳崖般、慘不忍睹、被標紅加粗的股價走勢圖。
一塊是顧氏海運在鹿特丹港被貼滿封條、如同廢鐵般的巨輪特寫。
一塊是顧氏地產總部樓下,憤怒的供應商和業主拉著血紅色橫幅靜坐抗議的混亂場麵。
最刺眼的一塊,是滾動播出的最新頭條:
「顧氏集團正式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
「昔日豪門,一夜傾覆!」
「顧長海父女名下所有資產遭凍結!」
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顧長海和顧芊芊的眼球上!
“顧氏完了!被你這個蠢貨親手葬送了!”顧長海揪著顧芊芊的頭發,將她布滿恐懼的臉狠狠按向電視屏幕,幾乎要嵌進那冰冷的液晶麵板裡,“你還在做夢?!還在想著那個趙辰?!他就是要我們死!要顧家死無葬身之地!!”
顧芊芊被按得無法呼吸,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額角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紗布。巨大的恐懼和父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恨意,讓她渾身抖得像篩糠。
“不是…不是的…爸…我是為了顧家…我想挽回他…”她徒勞地辯解,聲音破碎嘶啞。
“挽回?!用你的臆想症?用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顧長海猛地鬆開她的頭發,像丟開一袋肮臟的垃圾。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高大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絕望而劇烈搖晃,他指著顧芊芊,手指抖得如同風中殘燭,聲音卻冰冷得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
“現在!立刻!給我爬起來!”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渣,“去向於玲道歉!公開道歉!跪著求她原諒!把你做的那些齷齪事,一件一件,給我說清楚!求她高抬貴手!求她背後那個男人…給顧家留一條活路!”
跪著道歉?向於玲那個賤人?!
顧芊芊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爆發出滔天的怨毒和不甘!讓她向那個搶走她辰哥哥、毀了她的女人下跪求饒?!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不!我不去!”她尖叫起來,聲音淒厲,“我死也不向她低頭!趙辰…趙辰他一定是被蒙蔽了!隻要我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