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是在無的放矢嗎？”
李長河怔住了。
腦海裡猶如撥開了一片雲霧，一段短暫的記憶重現天日。
在幻境裡的一切，他都回想了起來。
原本平平無奇的測試，在墮劍仙這番話下，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原來如此……難怪如此……”李長河喃喃道，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
“師弟。”他的聲音些許嘶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墮劍仙死了，師尊也會死。”
這一刻，三道目光同時鎖定著蕭麟。
半晌，蕭麟輕歎一聲：“是。”
墮劍仙肆無忌憚地笑了：“欺師滅祖，大逆不道，告訴本座，現在……誰才是那個邪修？”
“閉嘴。”蕭麟淡淡道，“還輪不到你這個將死之人幸災樂禍。”
李長河忽然道：“師尊豈不也是你口中的將死之人？”
氣氛有著一刹那的凝滯。
墮劍仙不再出聲。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是靜待好戲。
唐千雪敏銳察覺到了氛圍的異樣。
因為從蕭麟二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氣機，刺得她如芒在背。
“大師兄，小麒麟，你們不要……”
“師兄。”
蕭麟一臉平靜，哪怕李長河是劍山大師兄，甚至高了他近乎一個大境界，他依然麵不改色。
“這是師尊自己的選擇。”
“墮劍仙終有一天會強大到衝破封印，到時世間再無人能製衡他，連師尊都不行。而一個由師尊親自放出來的魔，去為禍世間、殘害生靈，師兄你覺得師尊會如何做？”
李長河沉默片刻：“就沒有彆的法子嗎？”
看見蕭麟和李長河在理智交流，唐千雪微微鬆了口氣，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蕭麟搖頭：“我問過師尊，他翻遍了萬千古書，彆無他法。”
“我不相信。”
唐千雪呼吸一滯。
“世界之大，怎無解法？”李長河緩緩道，“隻是暫時還沒有找到罷了，隻要給我一些時間……”
“可師尊心有所感，距離墮劍仙衝破封印的時間，所剩無幾。”
喳——
喳——
樹枝哢嚓作響，不知是哪陣輕風拂過，或是哪隻鳥兒振翅飛翔。
李長河的眼眸莫名帶上了幾分血絲：“但師弟你可知，若是沒有師尊，你我都沒有今天。”
“師兄，守住本心，莫中了這邪修的詭計！”蕭麟沉聲道，“你我都是為師尊著想，可要是放出了他，那麼就一舉兩失了！”
然而李長河眼裡的血絲還是逐漸彌漫開來，瞳孔染上了一抹化不開的血色：“既然他衝破了封印會生靈塗炭，那就生靈塗炭好了。”
“他殺千人，師尊能救萬人，他殺萬人，師尊能救萬萬人！有何不可！”
那個李長河因為魔門妖女，背棄正道的未來，在此刻……
初見端倪。
“師兄，你清醒一些！”唐千雪焦急道，不斷搖晃著李長河。
然而她的修為擺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
連搖晃李長河肩膀的力道都軟弱無力，隻能讓他看她一眼。
忽然。
“師兄，過了。”
簡簡單單四字，讓李長河瞳孔裡的血色褪去大半。
他聞聲望去，對上了一雙眼睛。
一雙冷酷的眼睛。
在麵對同門時，蕭麟第一次斂去了眸中所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