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一位身著青衣的少婦走進竹院,若從身段來推斷,大概三十多歲。
她鬢角已雜斑白,麵容清臒,略顯憔悴,卻仍依稀辨得年輕時候的絕佳容顏。
平日裡李嫻脾氣極好,仿佛永遠不會生氣,也不會不耐煩似的。
儘管如此,林逸之還是很尊敬她。
“娘親,我們寫完了!
沒想到我也可以寫詩,我還以為隻有詩人才會呢!”
林汐邀功似地說道,滿臉自豪,期待著來自李嫻的誇獎。
“汐兒真棒!不過寫詩可從來不是誰的專屬。
國朝上到天子,下到平民,無人不能詩,其間唯有高下之分罷了。”
李嫻摸了摸林汐的頭,微笑道,“快給我看看你們寫的。”
林汐聽言,卻頓時垮下了臉,泄氣道:
“娘親~你還是看呆瓜的吧!我寫的一點都不好,和他比起來可差遠了。
娘,我是不是很笨呀,怎麼連這呆瓜都比不過?”
“汐兒切莫妄自菲薄,第一次寫詩難免會有不足。
你們能在半個時辰內完成,你們已經足夠讓我驕傲了。”
李嫻依舊笑盈盈的,“雖說村裡書籍很少,但娘相信你們的天賦,不會比外麵的人差。”
“師姐快彆謙虛了,我相信師姐最厲害,快給我們看看!”
瞧著這母慈女孝的畫麵,林逸之頓感自己被無視了,急忙不懷好意地堆笑道,成功收獲林汐一陣白眼。
“那好吧,在這呢!”
林汐無奈攤了攤手,稍顯忐忑地拿出了她的稿紙,一行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春風歸燕子,微雨添芳華。”
林逸之還好死不死地念了一遍,直接讓林汐羞恥心爆棚,漲紅著臉捶了林逸之一下。
“不許念,臭呆瓜!”林汐氣得牙癢癢,揮了揮粉拳威脅道。
“錯了錯了師姐!”
“汐兒明明寫的不錯呀?第一次寫詩,能弄清楚格律便已很好,總的來說便是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
李嫻出言,打斷了他們的嬉鬨,又安撫式揉了揉林汐的腦袋,
“儘管意象平庸,用字也稍顯稚嫩,但很貼近如今的時節呀。
況且語句可愛爛漫,有種民歌的樸素美。”
“這個我知道,不就是土唄!”林逸之插嘴道。
“你!”
“啊!錯了錯了。”
林逸之浮誇地抱起了頭,臉上卻依舊嬉皮笑臉,顯然一點都不怕師姐的拳頭。
李嫻彈了彈林逸之的腦門,無奈道:
“逸兒不要取笑汐兒了,第一次寫詩不能要求太高,對了,快給我看看你的句子。”
林逸之聞言,也乖乖伸出雙手,遞上了稿紙。
這回輪到他自己忐忑了,那放在桌角下的手指緊張地不斷敲擊著,餘光卻發覺林汐正在偷笑,便暗暗瞪了一眼回去。
李嫻對他們倆的“眉來眼去”毫無察覺,一直在專心默讀林逸之的句子,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黯然,最後轉變為若有所思。
“逸兒,這真的是你第一次寫詩嗎?”
“是的,李姨!”
李嫻聞言,不禁感慨:“逸兒果然聰慧過人,第一次寫詩便已頗富意蘊,難怪汐兒會那般不自信。”
“謝謝李姨誇獎。”林逸之舒了口氣,又自得地向林汐挑了挑眉,林汐也報之一笑。
李嫻反複讀了數遍,口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