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中聽!
想不到,你這個牛鼻子還是會說點人話的嘛!”林逸之得意一笑。
道人嘴角微抽,沒有接林逸之的話茬,隻是捋了捋胡子,瞟向一旁眉頭緊鎖的書生,淡淡道:
“小友這是覺得自己已經穩操勝券了?”
與談笑風生的林逸之不同,對於這次比試,那個中年書生似乎格外緊張。
儘管這道詩題是道人和他一起出的,理應對他自己“優勢很大”。
況且自己寒窗數十年,對方隻是個誌學之年的小毛孩……
但也正因如此,他就更加輸不起。
畢竟讀書人都重“名節”,這又是耍小把戲,又是以大欺小的,若是還能輸了,他還有何顏麵見“江東父老”?
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此刻的他,見林逸之竟真的完成了“十二步成詩”,而自己卻連一個字都沒有憋出來時,已是著急得冷汗直流。
可這般惡性循環下,他就更寫不出來了。
“比詩嗎?在此世,我還能輸了不成?”林逸之風輕雲淡道。
“小友真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道人的眸光晦暗難明。
“若我畏首畏尾,沒有傲視一切的詩心,又有何資格提起詩筆?”林逸之輕笑道。
道人難得沉默了一陣,忽地幽幽一歎,看向了林逸之:
“貧道自忖略通詩文,故今也不得不承認,小友之才,的確是貧道生平僅見……”
“不錯不錯,看來你這小老頭還是有點眼光的。”
林逸之毫不謙虛地拍著胸脯,燦爛笑道。
道人啞然失笑:“貧道還未說完呢……
在貧道看來,小友雖是當世英傑,但總歸還是太過年輕,看人,看事,還是太過天真了。”
“小時候,我的丈母娘……不對,我的老師,也總喜歡這麼跟我說,
或許的確如此,但,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林逸之不屑地撇嘴,指了指鬆柏樹底才剛剛燃了未足半寸的檀香,又指了指身旁一籌莫展的書生,隨意開口道,
“在道長看來,這位書生需要多久才能寫完?”
道士略微沉思片刻,搖頭道:“檀香才剛剛點下,貧道又當如何斷言?”
“噢?是嗎?”
林逸之神秘一笑,“若本公子說,這一柱香之內,他都寫不出來,道長可否相信?”
林逸之語出驚人,讓原本一直古井無波的道士,也難得露出了幾分錯愕神色:
“這……小友何出此言?這位道友再怎麼說,也是參加過科舉之人。
若一炷香之內,他連一首詩都賦不出,那之前又是如何參加科舉的?”
“的確如此,若是之前,區區一首詩賦,又怎會難住一個寒窗數十年之人?”林逸之淡淡道,
“但如今,本公子敢斷言,彆說一炷香,縱使給他一天,一個月,一整年的時間,他都寫不出來一首詩了。”
林逸之雙眸一凝,偏頭看向道人,言語意有所指:“因為,他的詩心已缺,沒有資格再提起詩筆。”
道人不以為然地笑道:“小友說笑了,作詩之事,哪有這麼玄乎?”
“道長自稱修道多年,卻還嫌彆人說的玄乎嗎?”
林逸之微微一笑,“既然道長不相信本公子的說辭,那本公子就暫且問道長一句,
你認為,何為詩?”
聞言,道人頓了一下,緩緩道:“在貧道看來,所謂詩,就是一種凝練而精妙的語言。”
林逸之把玩著折扇,漫不經心說道:“道長高見,從表麵上看,詩,的確如此,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