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能人異士的幫助下,還未及一月,三妖便被五花大綁著丟到了林汐跟前。
那日,林汐一襲紫袍,手捧一本收錄有古今酷刑的典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正在地上打滾的三人。
那雙深灰色眼眸中,多年來第一次有了些許波動。
此刻,妖道三人早已看不出曾經的囂張跋扈,全身經脈俱斷,連嘴都被撕爛了。
當晚,林汐宣告閉門謝客,而後。
淩遲,剝皮,宮刑,炮烙,烹煮……
整整三天三夜,淒厲的慘叫聲盤旋於京城,聞者無不為之色變。
可路過林汐府邸的行人們,卻都對此三緘其口,噤若寒蟬。
沒有人敢說什麼。
因為沒有人想得罪一個年紀輕輕,便已位極人臣的朝堂新貴。
最終,在林汐的示意下,早已不成人形的妖道三人車裂而亡。
大仇得報,她意猶未儘地漫步在血河中。
“原來,我不止能看見黑白,還能看見血色啊……”
她杏眸微眯。
多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黑白的世界裡看見彆的色彩。
“還真是,有些新奇呢。”
……
第二日,一則告示震驚天下。
那位還未而立之年,便已屹立權勢之巔的新科狀元,竟選擇了告老還鄉!
林汐沒有向新皇打招呼,隻是將官印懸係房梁,留下辭書一封,便辭官還鄉了。
皇宮中,剛睡醒的新皇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忙派出數隊人馬想要把林汐追回。
儘管自古以來就沒有君求臣之事,但新皇還是放低了身段,通過使者隱晦地表達了挽留之意。
可林汐去意已決,非常不識趣地拒絕了新皇的好意,這讓新皇十分憋屈。
不過,他還是按照慣例,賞金封爵,給足了林汐顏麵,讓林汐得以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
因緣林汐的福澤,原本的無名小山村,也早已成為江州一帶最為富饒的山村。
村民們安居樂業,連城裡的世家子弟們遇見了他們,都得收斂起架勢,畢恭畢敬地行禮。
噢,對了。
除了村裡頭有幾個大概和林汐一般歲數的男性,皆十分蹊蹺地遭遇了意外。
官府的說辭是,背後中了數十刀自殺而亡。
此等諸事一時成了個懸案,村裡人還以為是山村惹上了什麼邪祟。
這些男性的唯一共同點,貌似就是小的時候喜歡打架?
嗯,總不能是因為這個吧?自然不會。
除此之外,山村便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特彆是李家和林家,人人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幸福,美滿……
……
彼時,廬山正值初春,山腰的花徑再次開滿了梨花。
梨花聖潔,落滿香徑,仿佛給人間披上了層雪衣。
漫天花雨裡,唯有一抹鮮紅色,是那般的突兀,紮眼……
此刻,林汐正跪在一座青石砌就的墓碑前。
墓碑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碑麵上唯有幾個大字:
“吾夫林逸之墓
糟妻林汐叩立。”
她就這麼跪在墓碑前,跪在冰冷的土地上。
沒有人知道她已跪了多久,隻見得那原本如羊脂玉般白嫩的膝蓋,此刻已是傷痕累累。
她就隻是這麼癡癡望著墓碑,忘記了疼痛,杏眸間滿溢著眷戀。
彼時的她,摘下了這些年來日夜佩戴的梁冠,顯露出那深藏於烏紗之下,早已留長的如瀑青絲。
青絲高綰,髻發如雲,上飾鳳冠,為這幅本就嬌豔的容顏,再增添上幾分雍容。
黛描遠山,絳點丹唇……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勻妝,宛如當初夢見過的那般。
於是,此刻的她,一襲血紅色嫁衣,妝容驚豔而妖冶,美得不可方物。
“師弟,讓你久等了。
所幸,我也還沒老。
我這就來陪你。”
那是宛若夢囈的呢喃。
她笑了,十多年來,她從未笑得如此燦爛過。可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紅浥胭脂,宛若血淚。
許久,她緩緩掏出了一把匕首,正如十多年前那般。
寒芒流轉。
那一天的廬山,開滿了鮮紅色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