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去攔他，也沒開口說一句話，隻是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那一瞬間，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她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怎麼就把孩子教成了這樣？
明明從小到大，她都把最好的給了他們。
可到頭來，連一句體己話都聽不到了。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還是她太軟了，讓他們覺得她可以被隨意對待？
她渾身發軟，腳步踉蹌了一下。
她不想哭，可眼眶已經濕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落下來。
路秀葉和路秀薇心疼地望著媽媽，眼圈也紅了。
她們站在沈翠芬身邊，誰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陪著她。
是啊，誰受得了？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
如今一個個凶神惡煞地對自己吼來吼去，換作誰都會心寒。
“媽，你還好嗎？”
路秀葉蹲下身，輕輕握住沈翠芬的手，聲音哽咽地問。
沈翠芬勉強扯出個笑。
她輕輕握住女兒的手，手指微微發抖，但依舊緊緊地攥著。
“媽沒事，有你們在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上輩子心都涼透了。
這輩子，她也不再指望那些不該指望的人。
她已經看清楚了，有些人，不值得她再為他們傷心。
她要為自己和女兒們活，要活得更好。
母女三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正說著暖心的話，一隻黑乎乎的小手突然搭上了她們的手。
路中順蹭了過來，小臉臟兮兮的，但眼神亮晶晶的。
“媽，我也在這兒呢，你彆難過。”
“明天我還要給我爸弄夾子夾子！”
“媽，你能不能帶上我？我不想跟他過！我不想吃奶做的難吃飯！我如果跟他，肯定天天被他們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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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順年紀小，但腦子清楚得很。
一想到要吃路衛東或楊娟花做的飯，他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平時路中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說話做事都不太講究，總是嘻嘻哈哈、不拘小節。
可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特彆安分。
整天隻想能吃上口熱乎飯，過得安穩點就行。
彆的事情？
他壓根不想管，也懶得去摻和！
看著路中順坐在椅子上一邊抹眼淚一邊抽鼻子，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
三個人同時皺起眉頭，眼神裡全是嫌棄。
“帶你也不是不行，但得看你怎麼表現。”
沈翠芬本來還板著臉，聽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路中順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有了希望，立刻來了精神。
他抬起手，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
然後把桌上的碗筷一股腦地收起來，端起就往廚房跑。
沈翠芬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還好還好，一藤上結了五個瓜，歪了倆，剩下的三個還算爭氣。
日子還是能過得下去的。
天剛蒙蒙亮。
外麵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沈翠芬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
走到院子裡，路秀薇已經把院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路衛東，他渾身上下都是豬糞，搖搖晃晃地靠在門邊，嘴裡不停地“哎喲哎喲”地叫著，一副痛苦的樣子。
張二柱站在他身邊，一手扶著他，一手擦著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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