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今天這一頓打，能打得他清醒過來，那這棍子也算沒白挨，這份疼也算沒白受。
路富全見她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臉上陰晴不定。
他冷著臉，強忍著腿上的劇痛，用手撐著地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目光凶狠地掃過沈翠芬，然後猛然轉身，朝著站在一旁的路秀薇衝去。
路富全顯然是想撞她一下出氣。
可路秀薇早有防備，身子隻輕巧地往旁邊一閃。
路富全撲了個空，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狼狽地扶住牆才穩住身體。
他狠狠瞪了路秀薇一眼，又轉向路秀葉，眼中滿是怨毒與不甘。
最後，他不再多說一句，咬著牙，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轉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路秀薇望著他狼狽的背影，嘴角一撇，衝地上“呸”了一口。
隨即她轉過頭，拍了拍沈翠芬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關切。
“媽，您消消氣，彆為了這沒良心的東西氣壞了身子。”
路秀葉也湊上前，輕聲勸道：“就是，哥他已經走了，您彆再想了。”
沈翠芬微微點頭，眉頭卻仍皺著。
她正想回頭問問站在角落裡的路貴林，要不要也跟他哥一樣，和她斷了母子關係。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乾。
可她一轉頭，卻發現原本站在那裡的路貴林早已不見蹤影。
人呢？
她環顧四周，院中空蕩蕩的，隻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路貴林不知什麼時候，像隻受驚的小老鼠，悄無聲息地溜走了，連一點動靜都沒留下。
就連路衛東此刻也不見了影子。
院子裡一下子變得安靜。
忽然，靠牆的柱子後麵，露出一個小腦袋。
是路中順。
他探出半個身子，眼睛骨碌碌地轉著。
見沈翠芬望過來，趕緊抬起小手，朝自己的屋子方向指了指。
他嘴巴還悄悄張了張，像是在無聲地說：“他躲那兒去了。”
沈翠芬心裡立馬明白了，路衛東躲起來了。
不過她也懶得再去找他算賬，打來打去，不就這麼回事嘛。
反正每次動手，也改變不了什麼。
沈翠芬早就看透了，靠打罵換不來清醒，也換不來日子的好轉。
再說了，真把路衛東打癱了，家裡少不得還要請人照料。
花錢不說，還要搭上精力。
她現在都首要任務就是改變這個家，讓女兒過上好日子。
且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把鞋子給路秀薇縫好，讓她能穿去上學。
那雙舊布鞋早就磨破了底，腳趾頭都快露出來。
前天路秀薇穿著去上學，回來時腳後跟都磨紅了。
沈翠芬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這會兒天還冷，要是再拖兩天，孩子怕是要凍出病來。
“貴枝，你先去做作業。”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回屋從櫃子裡翻出針線包，開始對著光穿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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