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扔下菜板,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解,拔腿就往外跑。
路衛東挨不揍,她根本不在乎。
那混賬東西活該被打,她心裡甚至還覺得解氣。
可她怕的是沈翠芬出事。
要是沈翠芬一時衝動真動了手。
那可就是大事了,不但人要蹲大牢,家裡也得塌了天。
她剛衝到院門口,急著往外張望,卻不小心一頭撞上個軟乎乎的東西。
腦袋撞得生疼,她“哎喲”一聲,連忙後退兩步,抬手揉著額頭。
定神一看,原來是沈翠芬回來了。
“媽!你沒事吧?”
路貴珍驚魂未定地問,語氣裡滿是擔憂。
她目光一掃,忽然看見沈翠芬右手正拎著一把沾血的菜刀。
沈翠芬擺了擺頭,神色平靜,臉上沒有半分慌亂。
她抬起左手,一隻死掉的雞被她提著,雞頭耷拉著。
脖子上有一道整齊的刀口,還在往下滴血。
她把雞晃了晃,聲音清亮。
“我能有啥事?真要有事,那也是心裡有鬼的人才該怕!”
她這話明顯是衝院子裡喊的,聲音又大又硬。
“誰心裡藏著虧心事,誰才該哆嗦!我可不怕!”
路貴珍上下打量了一番,從頭看到腳,見沈翠芬身上衣服乾乾淨淨。
連個褶子都沒有,更彆提傷了。
她這才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來,拍著胸口喃喃道:“阿彌陀佛,沒傷著就好,沒傷著就好……”
李芳芳一聽沈翠芬回來了,腦袋早就伸出了窗戶,脖子伸得老長。
她拚命想瞧個明白,眼睛瞪得滾圓,生怕漏掉一個細節。
見沈翠芬安然無恙,手裡雖拎著刀,卻像是剛宰了雞。
她心裡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她聽得半懂不懂,急得不行。
腦子裡像是塞了一團亂麻,越想理清楚,就越發糊塗。
那些話在耳邊回蕩,卻怎麼也抓不住重點,急得她直跺腳。
偏偏門開了一半,擋了視線。
她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門板歪斜地卡在門框上,隻留出一道狹窄的縫隙。
恰好把她的目光攔得嚴嚴實實。
她左挪右移,踮起腳尖,試圖從縫隙中窺見屋內的動靜。
可無論怎麼努力,都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心裡像被貓爪子撓著似的,坐立難安。
沈翠芬說完,語氣緩了下來。
“中午咱吃雞,早飯後趕緊燒水。”
路貴珍瞅著那隻雞,心疼得直皺眉。
那是一隻毛色油亮、體型健壯的母雞。
路貴珍看著它,心裡泛起一陣酸澀。
這雞她從蛋殼裡孵出來就一直養著,每天喂食、清欄、趕它進窩,一點點看著它長大,早已當成自家的一份子。
她媽今天真是反常,昨天才剛宰了兩隻啊!
路貴珍心裡嘀咕著,眉頭皺得更緊了。
以往沈翠芬可是節儉得出了名,一根雞毛都不舍得浪費,哪會接連幾天殺雞?
這陣仗,簡直像是過年辦席。
這隻雞是她從小喂大的,要不是為了氣李芳芳,她還真舍不得。
想到李芳芳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路貴珍就來氣。
前幾天李芳芳當著大夥兒的麵說:“我家建國吃的是肉,你們家連油星子都見不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