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著,淚水打濕了姐姐的衣襟。
“怎麼咱們的命就這麼苦?苦得像嚼了十斤黃連一樣,嘴裡發麻,心口發澀,連眼淚都是苦的!”
曹小花抱著妹妹,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輕輕拍著妹妹的背,喉嚨發緊,卻仍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忽然,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坐直了身子,皺眉道:“哎,不對!今天咱們好像一次都沒聽見黑子叫?”
曹小麗一愣,也跟著停下抽泣,努力回想:“是啊……你說得對……黑子呢?”
她家的茅房在後門,平日裡隻要有人去上廁所,或者有陌生人靠近,黑子就會哼哼兩聲,警惕地提醒她們。
可她今天在茅房蹲了好半天,從頭到尾,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姐妹倆對視一眼,心頭頓時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走,去看看!”
曹小花一把拉起妹妹,腳步急促地往後門跑。
黑子平時隻認她們娘仨,見誰都凶,齜牙咧嘴,從不讓人靠近。
再加上她們家靠著後山。
平時少有人來,後門一向不鎖,圖個方便。
她們一推開門,四周安靜得詭異,竟沒有聽見熟悉的狗吠聲。
那一刻,姐妹倆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仿佛墜入冰窟。
她們快步走到後門外的空地。
隻見黑子靜靜地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眼睛半睜。
“姐!黑子死了!”
曹小麗“哇”地一聲哭出聲來,踉蹌著撲過去。
她最喜歡黑子了,從它還是隻小狗崽開始就抱著它睡覺。
半夜起夜有它陪著,嚇得時候有它護著。
再加上她已經認定周文娟是跟野男人私奔了。
接連的打擊像山一樣壓在她心頭,根本承受不住。
曹小花趕緊上前,用力拍了拍妹妹的肩。
“小麗,彆哭了……咱們養了它好幾年,它老了,這就是命。”
她低頭看著黑子,眼角濕潤,聲音低沉。
“它走之前沒受罪,也算安生。等會,咱們把它埋了吧,找個乾淨的地方,讓它好好歇著。”
她心裡也疼得厲害,像被針紮了一樣。
可她是姐姐,是妹妹唯一的依靠。
這時候,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哭出聲。
她隻能死死咬住嘴唇,挺直脊背,把所有的悲傷壓進心底。
曹小麗哭了好一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抽泣聲斷斷續續,幾乎要把心都哭碎了。
黑子從小陪她長大,陪她上山砍柴,陪她下地乾活,甚至在她被人欺負時,還曾齜著牙衝出去護她。
如今眼看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怎能不傷心?
直到曹小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彆哭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她才抹了把臉,吸了吸鼻子,哽咽著點了點頭,紅著眼睛,一步步挪到黑子身邊。
這狗,早就是家裡一員了,肉是萬萬不能吃的。
每逢過年,彆家殺豬宰羊。
他們家連黑子都舍不得賣,更彆說吃了。
更何況,黑子平時最護主。
連外村人走近院子都會被它吠上一陣。
要是吃了它,那不是寒了它多年的心嗎?
良心也過不去。
而且得趕緊埋,不然讓大伯和幾個叔叔知道了,肯定扒了皮燉鍋裡。
那些人素來貪吃,又沒什麼忌諱。
看到一條肥壯的狗倒下,哪會管它是不是忠心耿耿?
準會拖去剝皮下鍋,連骨頭都熬成湯。
姐妹倆想到這兒,心裡一陣後怕,連忙加快動作。
打算趁著天色未暗,趕緊把黑子抬到後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