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瞎嚷嚷！腦子呢！裝的都是漿糊！人家要房，你嚷有用嗎？能嚇退他們？你懂個屁！什麼都不懂！就知道哭天搶地，跟個娘們兒似的！”
他越罵越狠，唾沫星子橫飛。
“真是跟沈翠芬一個樣！做事從不動腦子！一點大局觀都沒有！人家設個套，你就往上撞！他們能搬走房子嗎？能嗎？你倒先慌了神！丟人現眼！”
路中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我最無辜”的模樣。
可當他看到路中平挨打，差點沒當場笑出聲來。
“嗬……”
他心裡暗笑。
“活該！誰讓你平日裡總跟我搶飯吃！這回看你怎麼辦！”
路中平被打得踉蹌後退。
他死死瞪著路建國，鼻孔朝天，滿臉寫著不服氣。
可他終究沒再開口。
這時，沈學林清了清嗓子。
“房子嘛，我們確實是搬不走。”
“木頭太沉，磚太重，梁也扛不動。拆了也運不走，山路泥濘，牛車都上不來。這事兒，我們知道。”
路中平眼睛頓時亮了。
路建國也揚起嘴角。
“你看吧，不是我不給，是你們自己拿不走！怪得了誰？”
可沈學林話鋒一轉，慢條斯理地繼續道。
“不過呢，既然你路建國親口答應，拿這間屋抵債，那這房子，從今往後，就姓沈了！既然是我們的產業，那怎麼處置，是不是該由我們說了算？賣，不賣，拆，不拆，全憑我們高興！”
他頓了頓，故意撓了撓頭。
“可問題是，眼下這荒年月的，誰會買一間孤零零的破屋呢？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這麼個冤大頭買家呢？”
他雙手一攤，滿是無奈。
沈翠芬突然笑嗬嗬地從人堆裡走了出來。
“賣給我唄，我這兒正好還有五十塊！”
“過兩天，再去賒幾隻小豬回來養著，剛好當豬圈使！不如讓它派上用場。小豬崽子還能養得肥肥胖胖的，年底殺了過年，多實在啊！”
沈學林歎了口氣，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良久，他衝著沈翠芬點了點頭。
“行吧，那就這樣定了。”
他利索地伸出手，動作乾脆，接過沈翠芬遞來的五十塊錢。
路建國當場傻眼！
眼睛瞪得像銅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止他，連路中平和楊娟花也都懵了。
楊娟花手裡還攥著圍裙，張著嘴半天合不上。
路中平更是呆立原地。
隻有路中和還在那兒捂著脖子偷笑。
“你們這是合夥耍我？”
路建國臉都綠了。
沈學林一巴掌拍在桌上，嚇得楊娟花一個激靈。
他眼神淩厲地盯著路建國。
“誰耍你了？話是你自己說的，白紙黑字，當著大家的麵說得清清楚楚，拿房子抵債！既然抵給我們了，怎麼處理這房子，還輪得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
“要是你現在能拿出五十塊現錢，這破房我還不稀罕要呢！臟兮兮的牆皮都掉了，屋頂還漏雨，可你拿得出來嗎？拿不出來就閉嘴！”
他乾脆利落地把那五十塊從衣兜裡掏出來，往沈翠芬手裡一塞。
沈翠芬一邊收錢，一邊點頭附和。
“就是，我還嫌不夠寬敞呢！養豬都怕悶著我家小豬崽子！小豬一感冒可就虧大了。要是能把那牆拆了再擴一圈，多好！”
路中平心都涼了半截。
沈翠芬這話啥意思？
親兒子還沒幾頭豬金貴？
果然，自己在這家裡，就是最不值一提的那個。
爹娘看不上，弟妹也不當回事。
他這個大哥，活得像個擺設，連一頭豬都不如。
路建國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