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在硬氣地說“我走”，一副斬斷情緣、瀟灑離去的模樣。
下一秒卻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
這轉變來得太突然。
楊娟花急得直拍大腿，眼淚都快下來了。
“我的兒啊！誰欺負你了？是不是被人打了？還是被氣壞了心肝脾肺？哪兒疼你說句話啊！媽替你去找人算賬！”
“啊……疼死了！真的疼死了！”
路衛東疼得牙齒打顫，說話斷斷續續。
他每說一個字，全身就跟著抽搐一下，冷汗順著鬢角不斷滑落。
一家人全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建國哥！到底哪兒疼？你倒是說句話啊！彆光捂著啊！我給你揉揉，興許能緩一緩！”
周文娟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幾乎要哭出來。
她伸手想去幫忙，卻被楊娟花一把推開。
沈翠芬一眼掃過去，目光落在路衛東死死捂著的位置，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肩膀微微顫抖。
還用問嗎？
那地方明擺著啊！
一個大男人抱著那裡翻滾哀嚎，還能是彆的問題？
她伸頭看了看，眉頭微挑。
昨晚不是聽人說，陸中一怒之下打了他一拳嗎？
位置剛好就是那個要害。
八成是當時沒在意，現在傷勢發作，疼得受不了了。
“你看什麼看！以後建國跟你沒關係了！不用你假好心！”
楊娟花見沈翠芬盯著兒子的傷口，眼神似笑非笑，頓時火冒三丈，立馬翻臉吼道。
她一手護住路衛東，一手指著沈翠芬，嗓門陡然拔高，恨不得把她趕出十丈遠。
沈翠芬聳了聳肩，嘴角依舊掛著一絲冷笑。
她懶得多解釋，也懶得爭辯。
“我可不是來管路衛東的，我隻是怕他死在我家門口，太不吉利了！”
“你要發瘋，躲遠點發瘋！彆在我家門口折騰，真是晦氣！”
沈翠芬眉頭緊緊皺起，鼻翼微微翕動。
“還有，路衛東，你要真想尋短見，去大路上躺，彆擋著我家門！”
說完，她抬起手，手指筆直地往遠處那條塵土飛揚的大路一指。
周文娟聽得心裡直發酸，眼眶微微泛紅。
她看著沈翠芬那冷漠的側臉，隻覺得這女人的心比鐵還冷。
“沈翠芬，建國哥好歹以前是你男人，是孩子的親爹，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一點情分都不念？哪怕曾經有過一天的好，也不該如此絕情啊。”
沈翠芬嘴角一撇，露出一抹譏笑。
“你也說了，是‘以前’！現在他還是你丈夫嗎？還是孩子爸嗎？啊？他自己作踐自己，躺在彆人門口裝死，我倒成了壞人？難不成你還指望我對他念念不忘？天天守著他哭天抹淚？”
周文娟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嘴唇微顫。
“媽！彆跟這個女人多廢話，她就是個冷血的！”
陸中和氣得臉都漲紅了，額角青筋暴起，衝著周文娟大聲嚷道。
沈翠芬冷笑一聲，眼神輕蔑地掃過陸中和。
那聲突兀的“媽”叫得倒是挺溜。
可她心裡隻覺得諷刺。
從前不理不睬，如今倒是喊得親熱起來了？
“中平，咱們先把我爸挪到那邊樹底下再說。”
陸中和壓低聲音，語氣急促。
陸中平雖然還在生陸中和的氣。
可麵對眼下這亂糟糟的局麵，終究沒再固執下去，默默點了點頭。
兩兄弟一左一右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架起昏迷中的路衛東，腳拖著地，一步步將人抬離了沈翠芬家的門檻，走向那片稀疏的樹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