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跟翠芬姨聊著,我去幫把手!”
她轉頭衝廚房喊了一聲。
“秀葉、中順,彆客氣啊,桌子上的糖啊果子,隨便吃,跟自己家一樣!想吃就拿,彆怕弄亂!”
一聽要幫忙做飯,沈秀葉立馬想站起來。
手剛撐在桌沿上,就被鄭明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肩膀。
“你坐著!咱家沒這規矩,頭一回上門的親戚,哪能動手乾活?”
鄭明月語氣堅決,臉上卻帶著慈祥的笑。
“你文華哥做飯可拿手了,紅燒肉、燉雞、酸辣土豆絲,樣樣都是一絕。你安心等著吃就行,飯好了自然有人端上來。”
“文華哥還會做飯?”
沈秀葉睜大了眼,滿臉難以置信。
在她們家,鍋鏟從來都是女人的活兒,從祖奶奶那一輩傳下來的老規矩。
男人進了廚房就是“倒了黴、折了福”。
剛才在院子裡,宋文華和宋磊殺雞的樣子,已經把她驚得說不出話。
她看著那兩兄弟挽起袖子,利落地割頸、拔毛、開膛。
在她眼裡,男的就該在外麵掙工分,扛鋤頭,風裡來雨裡去才是正經事。
屋裡灶台、洗衣盆,連個邊兒都彆想沾,那是女人該操心的事。
地裡乾活也是,跟路建國似的。
乾十分鐘,歇半個鐘頭,懶得出奇,還總找借口說“腰疼”“腿軟”。
鄭明月一聽她感興趣,立馬來了勁兒,眼睛一亮,語氣都提高了幾分。
“何止會做飯!洗衣服、拖地、買菜,全是他乾!家裡裡外外,沒一樣用得著彆人插手。”
“一個月工資一百多呢!在廠裡做技術工,天天穿白大褂,乾淨體麵,還從不亂花錢。”
她頓了頓,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惋惜。
“就是可惜了,這麼大個小夥子,高高壯壯,模樣端正,還沒對象。”
其實,宋磊也會這些。
洗衣做飯、縫補漿洗,樣樣拿得出手。
可能是從小看多了,耳濡目染。
哥哥做什麼,他就跟著學,漸漸也成了一把好手。
可對沈秀葉來說,宋文華簡直是天外飛來的一塊寶,稀罕得連做夢都不敢想。
她聽得眼睛都不眨,嘴唇微張,連口水都忘了咽。
這樣的男人,上哪兒去找?
現在這年頭,會乾活的男人比金條還稀罕。
誰家娶了,那可是祖墳冒青煙。
誰不是男主外女主內?
男人下地,女人燒飯,天經地義,連廣播裡都這麼說。
“明月姨,你彆急,”沈秀葉回過神來,笑著勸,語氣裡帶著幾分安慰,“文華哥這麼能乾,又勤快又踏實,追他的人能從村頭排到村尾,還得排到河對岸去呢!”
鄭明月聽得心裡開花。
沈翠芬一看勢頭不對,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插話。
“明月姐,咱還是說說張克勝的事兒吧?彆光顧著聊文華了。”
她真怕鄭明月下一秒就問:“秀葉啊,你願不願意當我兒媳婦?”
那可真就尷尬死了,連地縫都鑽不進去。
鄭明月自己也差點脫口而出。
話都湧到喉嚨口了,硬是被沈翠芬這句給攔了回去。
她心裡懊惱,唉,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