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臉,深深的吸氣,告訴自己人活著本來就什麼也沒有。
所有人都是赤.裸裸的來,又赤.裸裸的走。
這中途,有人上車,也會有人下車。
他們之間本就不應該有什麼交集,這樣走了也好。
可是,當她進了病房,關上門的刹那,還是忍不住哽咽出聲。
她蜷在門背後,任憑眼淚肆意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又響起了輕微的響動。
很輕,像是刻意在收斂著自己的氣息。
可她還是聽到了。
這太熟悉了。
就像多年前,每天夜裡,她都站在周家的樓梯下麵,聽他上樓的聲音。
熟悉到像在靈魂上打上了烙印一般。
她站起來,抹乾了眼淚,轉身拉開了門。
周京硯坐在旁邊的長凳上,膝蓋上多了一條毯子。
看到她,馬上站了起來。
手中的毯子掉到地上,眼裡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我,我五點就走,還有一個半小時,很快的……”
沈佳期沒有說話,紅著眼上前把那毯子撿起來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蓋上。
周京硯低垂著眼簾,眸中的黯淡越發濃厚。
沈佳期沒理他,轉過身就往病房走。
看到她快要進門,他眸光閃了閃,想要上前。
但手卻隻是動了動,沒有伸出去。
可這時,她的身子頓了頓,用無比冷淡的語氣道:“現在外麵零下十幾度,你想凍死在走廊的話就不用進來了。”
說完,她直接進了門。
周京硯整個人完全愣在原地。
然後,一陣狂喜席卷了全身。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進去?
她願意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
不等腦子完全作出反應,身體已經出於本能,忠誠的跟著她進了屋子。
她沒看他,徑直走到床邊,順勢倒在床上假寐。
周京硯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她沒有再次生氣,這才把大衣脫下來。
外麵冷,又淋了一會兒雪粒子,大衣已經濕了一小半。
突然從寒冷的地方進到這暖意十足的房間,他感覺皮膚都有些輕微的疼痛。
可這些都不如心中的情緒來的劇烈。
前些天她連看到他都覺得不能忍受,現在卻願意讓他進來,是在擔心他在外麵受凍嗎?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彷徨。
他不知道要用哪種方式去麵對她,才不會又引起她的反感。
他就那樣在原地站著,直到看到她身子在輕微的顫抖。
他趕緊上前,“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腦袋又痛了?”
沈佳期沒有說話,背對著他,身子抖得更加厲害。
他終於慌了,將她整個人都翻了個麵。
然後看到她臉上全是眼淚,剛才躺過的枕頭上已經濕了很大一片。
那淚水,就像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嘩嘩的直往下流。
五年前親耳聽到他說出那種話的時候,她沒有哭。
聽到他和他母親對話的時候,她沒有哭。
被他母親羞辱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就連小姨受傷,她也強忍著痛苦告訴自己要堅強。
可現在,她哭得昏天暗地。
五年前就該流下的淚,在這一刻全部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