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被順利換好。張鵬抹了把混雜著油汙和灰塵的汗水,將工具放回了工具箱。
金屬碰撞發出“哐當”一聲悶響,也讓張鵬心頭的怒火越發旺盛。
“草——那幫道貌岸然的孫子!彆讓老子再碰上——”他的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依舊在怨怨念,牙縫裡斷斷續續擠出恨聲。
“行了,應該不是李朝陽和陸九州。”蘇荷淡淡說道,她的聲音異常平靜。
“不是嗎?”張鵬緊擰的眉頭稍稍鬆動了,心裡的憤怒也被疑惑取代。可既然老大說不是,他本能地信服了大半。
“嗯。”蘇荷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簡潔地給出了她的判斷,“很顯然他們兩個是聰明人。就是可惜了——”
李朝陽也好,陸九州也罷,他們或許有自己的算計,但這種露骨的、近乎愚蠢的挑釁行為?格局差太遠了。
那麼,在這種時候,誰會這樣急切地、不擇手段地想要害他們,或者純粹隻是為了泄憤?答案呼之欲出。鏡片之後,蘇荷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好了,走吧。”蘇荷利落地結束了這個話題,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穩。
輪胎已換好,再滯留此地毫無意義。
一行四人上了車。引擎再次低沉地嘶吼起來,車子啟動,平穩地駛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車上氣氛稍稍有些沉重。沈舒顏將目光投向了蘇荷。陽光透過窗戶,在她的鏡片上投下變幻的光斑,也將她的一切洶湧的心緒都掩蓋在了鏡頭後。
懷裡的童童感受到了車廂裡無形的重壓,敏感地將小腦袋更深地埋在沈舒顏的懷裡,乖乖的不說話。
車子很快駛回了他們所居住的小樓。
小區裡異常安靜。沒有了陸九州那夥人的喧囂,連空氣都仿佛變得清爽、真實了許多。
下午時光難得清閒。蘇荷也沒有吝嗇物資。幾人終於有時間圍坐在一起,享用了一頓熱氣騰騰、份量量十足的大餐。
熱氣騰騰的火鍋,將所有人的味蕾都征服,也暫時驅散了今日的陰霾。
張鵬吃得酣暢淋漓,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直嚷嚷著“好吃”;沈舒顏臉上露出了連日來少有的放鬆笑容;童童雙手抱著小碗,滿足地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啃著肉片;連蘇荷也頗為豪爽地一邊大口吃肉,緊接著一口悶了一聽冰鎮可樂。
緊繃的神經和連日來的疲憊,在美味的食物和安心的環境中,終於得到了些許舒緩。
直到入夜以後,眾人方才儘興。
沈舒顏溫柔地擦拭著童童嘴邊沾著的醬汁。小家夥蜷縮在舒適的椅子裡,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皮沉重地耷拉著。
室內飄散著火鍋辛辣又醇厚的餘香。桌上杯盤狼藉,但沸騰的熱鬨已然褪去。
蘇荷難得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眉眼間都是滿足的倦怠。
“都早點休息吧。”蘇荷沒有立刻起身,指節分明的手捏了一個空飲料瓶在手中把玩著。而後,隨手將空罐子精準地丟進角落的回收筐裡。
沈舒顏輕輕應了一聲,小心地抱起已經半睡半醒的童童,動作輕柔地送回房間。
張鵬打了個飽嗝,他大手一伸,胡亂地用袖子抹掉嘴角的油漬,而後就乖覺地開始起身收拾桌麵。